“我還喝得下水嗎?”沙衛國根本沒碰杯子,“你這是要把自己往火坑裡推!不,是往死路上推!”
梁志遠喝了口水,然後擡頭看着他。
“沙鎮長,那你信嗎?”
“信什麼?”
“信那份報告,信那是一場意外。”
沙衛國卡殼了。
他想說“我信”,可這話堵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想說“我不信”,可他是一個鎮長,是一個體制内的人,他必須信官方的結論。
“我信不信,有那麼重要嗎?重要的是,白紙黑字,紅頭文件,那就是鐵證!”沙衛國避開了梁志遠的問話。
梁志遠笑了笑,把水杯放下。
“沙衛國,男,四十五歲,太和鎮鎮長,正科級。”
沙衛國猛地一怔。
“二十五歲,從一個普通科員破格提拔為副科長。因為實名舉報了當時的上級領導貪污腐敗,證據确鑿,一舉成名。”
梁志遠的聲音很平淡,像是在念一份簡曆。
“但也因為這件事,你在副科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年。沒人敢用你,誰也不想在身邊放一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炸的雷。”
“從二十五歲到三十五歲,一個幹部最黃金的十年,你就這麼被耗過去了。直到四十歲以後,才慢慢熬到了正科的位置上。”
沙衛國的臉,一點點變得慘白。
這些陳年舊事,這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是怎麼知道的?
“你你調查我?”
“不算調查。”梁志遠搖了搖頭,“我隻是想知道,跟我搭班子,一起在太和鎮共事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站起身,走到沙衛國面前。
“現在看來,楊昌那一套,在你這裡好像并不怎麼管用。”
“你骨子裡,還是二十年前那個敢把天捅個窟窿的愣頭青。”
梁志遠伸出手,拍了拍沙衛國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