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鎮長，你的名字叫衛國。保衛國家，保護人民。你覺得，那份漏洞百出的報告，對得起那些埋在土裡的村民嗎？對得起你的名字嗎？”
這番話，像是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沙衛國的心上。
他這些年學會了圓滑，學會了妥協，學會了看人臉色。
他以為自己早就被磨平了棱角，變成了一個無趣又安全的中年油膩官僚。
可現在，這個年輕人卻把他内心深處藏得最深、連他自己都快要忘記的東西，給血淋淋地挖了出來。
辦公室裡，是長久的沉默。
沙衛國坐回椅子上，雙手抱着頭，手肘撐在膝蓋上，整個人縮成一團。
梁志遠沒有催促，隻是靜靜地等着。
他需要一個盟友。
一個在太和鎮有根基，有威望，并且同樣心存正義的盟友。
沙衛國，是唯一的人選。
許久之後，沙衛國終于擡起頭，他的眼睛裡布滿了血絲，是一種壓抑了太久的痛苦和憤怒。
“媽的！”
他一拳砸在辦公桌上，桌上的水杯跳了一下。
“那他媽的能叫意外？”
“老子在太和鎮待了快五年！文箐村後山那座破山，别說下個把月暴雨，就是發洪水淹了，山頂上都能站人！怎麼可能下幾滴毛毛雨就塌了？”
“還有那十三個外地人！盜采團夥？哪個盜采團夥盜個煤，跑到一個放棄煤礦！”
“這份報告，每一個字都在糊弄鬼！他們就是把所有人都當傻子！”
壓抑已久的情緒，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梁志遠看着他，終于露出了一個真正的笑容。
很好，那個二十五歲的沙衛國，回來了。
“既然你也覺得不是意外。”梁志遠把自己的外套拿了起來，“那敢不敢再跟我回一趟現場？”
沙衛國抹了一把臉，站起身。
“有什麼不敢的！”
“老子這條命，八年前就該丢了，能多活這麼多年，已經是賺的！”
他看着梁志遠，像是下了某種決心，“你說吧，怎麼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