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志遠拿着電話，聽筒裡的聲音帶着一絲剛睡醒的沙啞和不解。
“你說什麼？”馬文坤的聲音拔高了八度，“沙衛國主動交代問題？他能有什麼問題！”
梁志遠沒有反駁，他隻是平靜地看着對面的沙衛國。
這個男人，此刻像一個等待審判的犯人，腰闆挺得筆直，但微微顫抖的指尖，還是出賣了他内心的不安。
梁志遠的聲音很穩，“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
馬文坤不是傻子，他能聽出梁志遠語氣裡的鄭重。
這種鄭重，意味着事情已經超出了常規的範疇。
“他交代了什麼？”馬文坤的聲音沉了下來。
“六年前，他母親換腎的錢，是張谷給的。”
“交換條件，是讓他幫忙捂住文箐村後山那個金礦的蓋子。”
梁志遠用最簡潔的語言，扔出了一個又一個驚雷。
電話那頭的呼吸聲，瞬間變得粗重。
金礦！
他一直以為文箐村隻是普通的非法采煤，沒想到底下還藏着這麼一條巨龍。
“這這他有證據嗎？”馬文坤的聲音都有些發顫。
“他本人，就是最大的證據。”梁志遠看了一眼桌上那個黑色的手機，“而且，他還給我送了一份大禮。”
“昨晚，他去找了邱強。”
梁志遠将沙衛國如何刺激邱強，如何把“棄車保帥”這個血淋淋的現實撕開給邱強看，以及邱強崩潰後的咆哮，全都複述了一遍。
“桌子上這個手機裡，有他們昨晚全部的對話錄音。”
馬文坤徹底不說話了。
他腦子裡飛速運轉，将這些碎片化的信息拼湊起來。
沙衛國這一手，不是簡單的自首，這是一招狠毒至極的“離間計”。
他把自己當成了投石問路的棋子，也把邱強推上了風口浪尖。
這盤棋，沙衛國用自己的命做賭注，把水攪得更渾，也把破局的刀，遞到了梁志遠的手裡。
有了這份錄音，邱強就成了一顆随時會引爆的炸彈。
隻要紀委的人找到邱強，把錄音甩在他臉上，求生本能會讓他毫不猶豫地咬死張谷和李有偉。
到時候，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狗咬狗。
“我明白了。”馬文坤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