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未散,春草堂門前八十一口青銅鼎已騰起炊煙。
鼎身浮雕的饕餮紋在高溫下泛起金光,鼎内翻滾的玄玉薯塊滲出紫色漿液。
那是天機閣耗費十年培育的“救世靈糧”,能在貧瘠土壤中三日一熟,塊莖蘊含辟谷丹的飽腹之力。
溫可夏的九尾纏在千年古柏枝頭,尾尖凝出的冰魄珠粉末簌簌落入翻湧的薯泥鍋中,與晨光交織成漫天星雨。
“省着點用!”許莳安的金針挑開東南角某口鍋底的蠱蟲卵,“你當妖丹碎粉是面粉?”
“聒噪。”她甩尾卷來三筐玄玉薯,寒氣瞬間将薯塊凍成冰坨,咚咚砸進沸水。
“東市三十六口鍋歸我,西市歸你——再廢話,當心我連你的功德金身一起凍了!”
饑民圍聚時,隻見奇景震撼:
冰魄薯泥在青玉碗中泛着星芒,白發老妪顫抖着啜飲半口,佝偻的脊背竟咔咔挺直:“這…這比靈泉還管用!”她臉上潰爛的菌斑化作黑血滲出指尖,落地竟腐蝕出縷縷青煙——玄玉薯的淨化之力正與瘟毒厮殺。
雷火薯條在七煞油中翻騰,潛伏的蠱卵遇熱爆出尖嘯:“是噬魂蠱幼蟲!”許莳安高喝一聲,指尖雷訣引動三昧真火,将蠱卵燒成金粉。那粉末随風落在枯樹上,焦枝霎時抽出翡翠新芽。
五行薯餅随八卦陣圖飛旋烘烤,某金丹破碎的散修咬下半塊,靈台驟亮如晝:“我的修為…在恢複?”餅内刻着微型聚靈陣,竟以玄玉薯為媒介引動天地靈氣!
“恩公!再賞口吃的吧!”滿臉膿瘡的孩童捧碗靠近溫可夏,指尖泛起不易察覺的黑霧——那是九幽殿獨門功法《蝕骨訣》。
溫可夏尾尖輕點碗沿,薯泥瞬間凍結成鏡,映出孩童皮下蠕動的噬魂蠱:“這點伎倆”冰鏡爆裂成刃,将蠱蟲釘死在樹樁,“也配在本座面前賣弄?”
許莳安突然高喝:“諸位稍待!”
他将三筐玄玉薯抛至半空,金針引動藥杵将其碾成齑粉,“天機閣少閣主在此,何愁饑荒不破!”
溫可夏瞳孔驟縮,九尾炸開冰棱:“許莳安你找死——”
話音未落,饑民已烏泱跪倒:“求少閣主賜再生之恩!”
她僵在原地,額間冰魄珠亮出嫡傳星紋——這還是三年來,首次當衆顯露身份。
子夜,殘月如鈎,最後一鍋薯湯的餘溫在青銅鼎底凝成冰霜。
溫可夏蜷在廟檐舔舐尾尖傷口,忽聞瓦片輕響——許莳安拎着染血的乾坤袋翻上屋脊,血腥氣驚起宿鴉一片。
“西市七口鍋底埋了血煞陣。”他抖落袋中殘肢,一截斷指上戴着青玉扳指——赫然是南陽王府親衛的标識!“這些人吞了改良蠱卵,能在玄玉薯催化下屍變。”
溫可夏尾尖凍住扳指内側的蠅頭小字:“甲字九十七這是王府死士的編号?”她冰刃挑開殘肢衣襟,胸口紋着九幽殿與南陽王府的雙生圖騰。
許莳安的金針懸在指尖,“看來,是時候去南陽王府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