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壺谷的七夕夜市活像打翻了的星河——藥農們把螢火蟲封在琉璃盞裡當燈籠,路邊的相思子藤纏着發光苔藓,連空氣都浸着合歡花蜜的甜味。藤蘿架上纏着引路青蚨,翅尖灑落的磷粉為有緣人指路。
許莳安蹲在攤子前挑揀“鵲橋花”,那是種并蒂而生的藍紫色藥草:“老闆,這花期真能維持七七四十九天?”
“騙你作甚!”藥農指着花蕊裡閃爍的晶粉,“用靈力澆灌,還能顯影傳音呢!”
溫可夏抱劍站在三步外,霜魄劍尖粘着片不知哪飄來的合歡花瓣。
賣胭脂的婆婆突然湊過來:“姑娘要不要試試‘紅線蠱’?抹在劍鞘上,揮劍能劃出姻緣光”
“不必。”劍光一閃,花瓣精準落入許莳安手中的藥簍,“我嫌晃眼。”
濟世堂後院支起七口小藥爐,許莳安正教藥童們熬“巧果糖漿”。
藥童阿卯舉着模具大呼小叫:“許醫師!我的喜鵲模子漏糖了!”
“那是你把冰符貼反了!”許莳安抓起塊艾草凍糕堵他的嘴,“低溫定型要控制在零下五度”
忽然有清冷嗓音從屋頂傳來:“你管這叫巧果?”
溫可夏斜倚青瓦,月光給霜魄劍鍍了層銀邊。她指尖挑着塊凍糕,正是許莳安試驗了八次的配方——用可可藤果混着蜂王漿,裹着祛火的金銀花粉。
“比普通糖漿多了清熱解毒功效”許莳安突然卡殼,因為對方咬下凍糕時,唇角沾了點兒金粉。
子時谷中忽起清嘯,數萬隻傳音蠱振翅成橋,翅尖金粉彙作銀河。許莳安摸出支并蒂牽機草:“此草能傳音百裡,隻要用靈力”
“铮——”
霜魄劍破空劃出北鬥七星的軌迹,蠱群應着劍光重組,竟在天幕拼出《素問》“恬淡虛無”四字。
溫可夏收劍時,一枚青蚨磷粉落進許莳安袖袋,泛着與牽機草相同的藍暈。
回程經過懸壺谷藤橋時,許莳安突然駐足:“橋頭那株止血藤,葉片背面的熒光素能檢測心動頻率”
“說人話。”
“咳就是人靠近時會根據心跳變顔色。”
月光下,藤蔓随着兩人腳步聲漸次亮起粉紫光暈。走到橋心時,整株藤蔓已紅得像爐中炭,驚得螢火蟲都躲進葉底。
溫可夏突然劍尖點地:“西南方向三十丈,阿卯在偷吃巧果。”
許莳安轉頭之際,袖中滑落的藥草籽落入深澗——是粒并蒂的鵲橋花種,在月光裡發了芽。
五更天,濟世堂藥櫃最上層多了個青玉盒。
盒裡是用鵲橋花汁凝成的“安神玉”,刻着現代醫學的符号。
玉下壓着片霜魄劍氣凍住的合歡花瓣,脈絡裡藏了句劍訣。
藥童小乙清晨掃院子時,發現藤橋上纏着新生的藍紫色花藤,并蒂花苞裡各封着半顆玉珠——像極了沒說完的話。
七日後苗疆來信,說止血藤突然開遍山谷,夜晚紅得像火燒雲。
許莳安對着顯微鏡看了整宿,終于确認那些熒光素根本測不了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