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陣中幽藍光暈流轉,玄溟枯槁的軀體開始劇烈震顫。
塌陷的顴骨下似有萬千螢火遊動,青紫色經絡化作光帶破皮而出,在殿内交織成星圖。
當最後一絲陰翳從眉心褪去時,那張曾令三界傾倒的面容徹底複蘇——劍眉斜飛入鬓,鼻梁似雪峰陡峭,唇色卻比殿外曼珠沙華還要豔麗三分。
“本座沉淪多久了?”
玄溟擡手撫過垂至腰際的銀發,發梢還粘着三年前閉關時沾到的血痂。他的聲音像是冰層下湧動的岩漿,帶着沉睡太久的嘶啞。
“三年七個月零九天。自城主閉關鎮壓噬心蠱,大長老便以代城主之名把持幻月城。”月漓單膝跪地,捧着的記憶晶石映出她眼底血絲:“三日前子時,屬下親眼看到,大長老在幻月井邊在向九幽殿獻祭族人的幻心髓”
晶石在玄溟掌心炸成紅霧,幻象如血瀑傾瀉:
第一幕:月黑風高夜,大長老枯如鷹爪的手刺入幼童天靈蓋。孩子眉心月紋亮如燭火,卻被生生扯出蝌蚪狀的幻心髓,那半透明的髓液在月光下泛着珍珠光澤。
第二幕:九幽殿藥師冥燭捧着鎏金琉璃瓶,瓶身九頭蛇浮雕在吸食髓液後竟開始遊動。他将髓液倒入幻月井時,井水翻湧如沸騰的血,水面映出數百幼童在祭壇抽搐的倒影——他們額間的月紋正被傀儡絲一根根挑斷。
第三幕:三百孩童被推入幻月井,井水化為噬魂蠱母巢,蟲群啃食童屍時發出嬰啼般的嘶鳴。
“混賬!”玄溟五指收攏,晶石炸裂時飛濺的碎片在掌心割出新月傷痕。血珠順着鎏金王座滴落,在白玉地面綻開朵朵紅蓮:“傳本座金羽令,即刻逮捕大長老!”
殿外金戈聲驟然暴起,溫可夏拎着冰封的影衛統領破門而入。玄冰中男子右臂裸露,皮下青色傀線織成九幽蛇紋,心口貼着張血色符箓——正是用大長老精血繪制的“子母連心咒”。
“城主府的影衛,倒比九幽殿藥人更聽話。”溫可夏劍尖輕點冰面,寒氣順着傀線脈絡寸寸凍結,“許大夫,你聞聞這味道。”
許莀安撚起融化在劍身的冰晶,瞳孔驟縮:“七日斷魂散?難怪影衛眼白泛青,他們早被煉成傀儡”
急促的腳步聲打斷話語,侍衛長渾身是血撲跪在地:“大長老府邸空了!”
大長老府邸朱門洞開,濃郁的血鏽味撲面而來。七具幹屍呈北鬥狀釘在門廊,天靈蓋被利刃整齊削去,顱腔内密密麻麻的噬魂蠱卵随呼吸起伏。
許莳安銀針挑破卵膜,粘稠黑水落地竟凝成小字:獻祭者,東殿三長老。
“這是三日前反對續命丹的七位長老。”月漓指尖撫過門框暗紋,紫檀木年輪突然扭曲成哭嚎人臉,“大長老用他們的魂力喂養蠱母。“
“來遲半步。”許莳安發現門廊下的傳影符,符灰騰起血色煙霧,凝成九幽殿主虛影:“許大夫可知,這些蠱卵要用什麼喂養?”
煙霧突然炸開,露出幻月井底的景象:三百幼童被傀儡絲倒吊,幻心髓如溪流彙入井中血池!
月漓的指甲掐進掌心:“是純陰時辰出生的童男童女”
話音未落,大長老府梁上懸着的三百盞魂燈突然齊齊炸裂。燈油混着人血在地面彙成九幽蛇紋,紋路盡頭是口沸騰的血池。
“這是父王?!”玄溟踉跄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