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她忽然捂住心口冰藤留下的疤痕,瞳孔裡的裂紋滲出霜氣,“白梅嶺的雪是暖的”
許莳安将殘破的南疆羊皮貼近她指尖,皮革突然扭動如活蛇,邊緣竄出細密的血藤根須。溫可夏的冰刃淩空斬斷藤須,斷肢卻在半空凝成小箭,直刺女子眉心!
藥櫃頂的機關蛙厲嘯着吐出紅晶,晶粒在途中爆成霧瘴,裹住毒箭摔進銅盆。盆中養着的抗蠱薄荷遇毒瘋長,藤蔓順着梁柱攀爬,葉片在月光下漸次生出嬰孩面孔。
阿卯揪了片人面葉把玩,葉脈突然纏住他手腕,葉心裂開的嘴哼出南疆小調:“绛雲宮裡燭龍醒,冰棺融盡故人魂”
夜半打更的梆子聲漏進西廂房時,女子又昏沉睡去。
她枕下壓着的殘圖不知何時被藤蔓勾走。
小滿提着藥燈追到後院,見瓦罐裡的人面薄荷正裹着羊皮殘角啃噬。葉片間垂落的藤須蘸着夜露,在青石闆上寫滿血色劍訣,最末一筆卻突兀地斷在“不周山”三字上。
許莳安撚起片沾着劍訣的薄荷葉,冰魄引的寒光照出葉肉裡的玄機——細若蚊足的南疆古篆在脈絡間遊走,拼出半句“血藤不過是藥渣”。
溫可夏的銀針忽然自行飛向藥櫃,針尖釘住那枚封印藤胎的琥珀,内裡蜷縮的冰晶心髒正在滲出淡金液體。
寅時的梆子聲将歇,濟世堂後院的抗蠱薄荷忽然無風自動。
新葉在月下泛起瑩潤光澤,葉脈隐隐透出金線,竟與南疆殘圖上的山河紋路遙相呼應。
許莳安輕觸薄荷嫩芽,葉片忽然蜷成筒狀,朝東方滲出露珠——水珠滾過青石闆,在霜氣中凝出微縮的山川地貌,蜿蜒的金線直指鎮派藥鼎。
溫可夏拂去鼎身積塵,饕餮紋的凹陷處赫然嵌着半枚玉珏。
機關蛙的豎瞳映上玉珏紋路時,投出的光影陡然清晰:血藤纏繞的冰棺群中,某具棺椁的霜殼正緩緩剝落,露出内裡半截青竹紋袖角——與濟世堂弟子服上的繡紋如出一轍。
“是七師叔的流雲袖!”小滿懷中的《青囊殘章》忽然簌簌翻頁,停在癸未年霜降日的記錄,“當年他攜藥鼎赴南疆尋绛雲宮遺迹,自此音訊全無”
阿卯的機關蛙忽然仰頭發出清越鳴叫,尾音竟似濟世堂晨鐘。蛙背鱗甲間浮現金色星圖,北鬥勺柄正指向藥鼎下方三寸處的青磚。
五更鼓歇時,藥鼎突然泛起青銅器獨有的幽光。鼎耳處剝落的鏽粉随風旋起,在晨晖中結成半阙《黃庭經》。
許莳安以玉珏承接經文字符,裂紋處竟滲出淡金花蜜——那香氣與先前血藤紅晶催生的七步蓮一般無二。
女子在晨光中悄然離去,枕下壓着片霜紋桑葉。葉背用藤汁勾勒着簡筆地形圖,墨迹遇暖顯出一行小楷:“濟世堂的當歸,該回南疆生根了。”
許莳安推開祖師祠堂的雕花門,神案下的暗格裡,整卷《山河堪輿圖》正滲出花蜜——濟世堂地界标着枚青銅鼎紋,與南疆母巢上空的星象恰好重疊。
雪後初晴,阿卯在院中堆的雪人掌心凝着顆冰珠。日光穿透時,珠内浮現微縮的南疆山谷,某處冰棺正随濟世堂的晨鐘頻率輕輕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