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第1頁)

“就是此刻!”

小滿翻到《青囊祝由科》末頁,稚嫩的誦經聲混着藥玉泵的嗡鳴,竟譜出奇異的安魂調。

女子腕間殘存的銀鈴無風自動,鈴舌撞擊處蕩開圈圈血紋,與經文牢籠相撞炸出漫天金紅碎屑。

阿卯的機關蛙突然掙脫銅鑷,吞了碎屑的木蛙膨大成猞猁大小,一口叼住試圖逃竄的藤胎虛影。

琉璃罩内忽現異象——最大那粒紅晶裂開細紋,内裡鑽出的藤胎抱着一截冰晶心髒,根須竟與析血儀的雷竹導管同頻震顫。

溫可夏瞳孔驟縮,冰魄引凝成的手術刀淩空劈下,藤胎卻在觸及寒光的刹那自斷本體,殘軀借血浪回沖向女子心脈!

“封竅!”

許莳安扯開女子前襟,九枚蘸過雄雞血的金針釘入膻中九宮。

小滿的誦經聲陡然轉急,《祝由科》書頁無風狂翻,停在“鎖魂”篇時析血儀突然倒轉——濾網内積蓄的所有紅晶如暴雨傾瀉,将反撲的藤胎釘死在寒玉榻頭雕着的饕餮口中。

藥玉泵發出瀕死的悲鳴,墨玉轉子“咔嚓”裂開細紋。

溫可夏雙掌按向女子心口,冰魄引順着金針遊走全身血脈,将暴動的血藤盡數封入冰繭。

阿卯的機關蛙嚼着藤胎殘肢,木紋鱗甲間滲出琥珀色漿液,落地即生出一叢抗蠱薄荷,葉脈紋路恰是克邪的雲篆雷紋。

晨光轉烈時,析血儀終于止了震顫。

小滿捧着接滿紅晶的冰玉匣,忽見匣底映出扭曲的南疆古語;溫可夏擦拭冰刃的指尖頓了頓,刃面殘留的血絲正拼成半句“绛雲宮”;唯有阿卯抱着機關蛙傻笑,那木獸額間不知何時多了枚赤紅豎瞳,正随着檐下冰棱的融滴緩緩轉動。

暮色爬上西廂房檐角時,最後一縷血藤殘息在琉璃罩内凝成冰晶。

女子腕間沉寂的銀鈴忽地迸出裂響,鑲着南疆符咒的鈴身碎成齑粉,簌簌落在狼皮褥子上,轉眼被褥面暗繡的辟邪符文吞沒。

許莳安将《祝由科》放回檀木匣的刹那,書脊裂痕裡飄出片泛黃的南疆羊皮,殘角上“绛雲宮”三個朱砂小字被血漬洇得腫脹,恍如皮下蠢動的血藤。

溫可夏倚着冰魄濾網擦拭銀針,忽然頓住指尖——濾網縫隙滲出朱砂淚,血珠沿着琉璃罩蜿蜒而下,在青磚地上聚成個歪扭的“叛”字。

阿卯蹦跳着來拾機關蛙踢翻的藥杵,皂靴底碾碎血字的刹那,滿地朱砂突然騰起,在半空拼出半幅殘缺的宗門徽記。

“是九嶷山八十年前除名的聽雪閣紋章!”

小滿的驚呼驚醒了藥櫃深處的冰玉匣。匣中紅晶感應到血霧,竟在粉牆上投出南疆十萬大山的蜃景——血藤母巢盤踞的山谷上空,懸着枚冰裂紋的月輪,與女子眼中殘存的紋路分毫不差。

阿卯的機關蛙突然膨大如牛犢,赤紅豎瞳射出三尺光柱。光影裡浮現出千裡外的詭谲景象:血藤纏繞的宮殿飛檐下,千百具冰棺倒懸如林,每具棺椁都湧動着藤胎狀的陰影。女子手中的藥碗“當啷“墜地,褐色的七珍湯滲進磚縫,催生出幾株葉脈帶血的七步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