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第1頁)

尾音被冰藤破體的脆響截斷,三根霜藤穿透她肩胛骨刺向藥櫃。

裝着冬至采的雪蓮子的陶罐應聲炸裂,蓮子滾入血泊後竟生根發芽,綻放的血色雪蓮中蜷縮着拇指大的藤胎。

溫可夏揮袖凍住整株妖蓮,轉身時忽見女子瞳孔渙散成冰裂紋。她心口鼓包“咔嚓“裂開,冰晶裹着的藤胎發出嬰孩嬉笑,寒風中飄來若有若無的鈴铛聲——正是三年前霜降夜,南疆十萬大山裡消失的招魂鈴音。

天機閣送來的青銅機關箱泛着霜氣,箱面饕餮紋在晨光下猙獰欲活。

許莳安指尖撫過鎖扣處的墨家徽記,銅簧“咔哒”彈開時,冷霧裹着張素箋飄落——“靈樞析血儀,雷竹導管引血,冰魄絲濾邪,藥玉泵續命。天機閣賀霜降。”

那器物通體玄黑,雷擊竹雕成的導管盤若虬龍,冰魄引凝成的濾網在暗處泛着幽藍冷光。

“取三陽位。”溫可夏話音方落,阿卯已蹿上藥櫃頂,拽動懸在梁上的青銅機括。

西廂房穹頂的二十八宿星圖應聲輪轉,霜降日的晨光經冰棱窗折射,恰落在析血儀的藥玉泵上。雕滿《黃庭經》的墨玉轉子緩緩轉動,經文中“髒腑如爐“四字逐一亮起,整架器械泛起青銅器出土般的包漿柔光。

女子被安置在析血儀前的寒玉榻上,腕間血藤感應到危機,藤梢蜷成倒鈎刺入肘靜脈。

溫可夏并指為刀,冰刃順着藤蔓絞入血管,霜氣封住創口的刹那,許莳安已将雷竹導管接入血脈。竹管中空的腔道發出風過松林的嗚咽,暗紅血液裹着冰碴湧入冰魄濾網,蛛網狀的霜紋立刻爬滿琉璃罩。

“七步蓮!”

小滿捧着藥盅疾步上前,盅内新研的淡紫色粉末遇血即燃,析血儀内騰起氤氲绛霧。

阿卯踮腳扒着琉璃罩偷看,見濾網中凝出數百顆紅晶,每顆晶體内都蜷着米粒大的藤胎虛影,正要驚呼,一滴血珠突然濺上他眉心——

溫可夏的冰絲瞬間纏住阿卯脖頸往後一拽。

那滴血珠在琉璃罩上蝕出針眼大的孔洞,内裡竄出的藤胎虛影發出嬰啼,震得藥玉泵轉速驟增。

許莳安反手甩出三枚金針釘住機括,墨玉轉子上的經文忽然浮空流轉,将失控的靈氣壓回正軌。

“再亂動就把你塞進濾網當藥引。”溫可夏睨了眼阿卯,冰魄引凝成的護罩又厚了三寸。

小滿趁機将《神農百草經》攤在案頭,書頁間夾着的幹枯七步蓮突然舒展,根須探入濾網紅晶堆,吸飽毒血的葉片膨大成傘蓋。

阿卯縮在角落不敢作聲,悄悄用銅鑷夾了粒紅晶塞進機關蛙嘴裡,木雕蛙腹當即凸起血管狀的紋路。

析血儀突然發出鐘磬般的清鳴。

第三層濾網内的紅晶聚合成卵形,表面浮現出南疆圖騰。

許莳安轉動藥玉泵側的璇玑盤,墨玉轉子上的經文突然離體飛旋,在濾網上方結成金色牢籠。

溫可夏的冰魄引順着雷竹導管逆流而入,患者渾身血脈暴起青光,心口鼓包内的藤胎發出尖厲哭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