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壺精,哭唧唧
(跺腳)咚!
寶寶笑,放響屁!”
河風裹着蘆葦的甜腥氣,把“屁”字吹出老遠。
阿卯大拇指根還叼着個酒杯大的藤壺,吸盤咬得死緊。
許莇安拔下茵陳枝插進濕沙。枝梢金紋“铮”地繃成弦,嗡嗡震落沙粒。
“沖弦子吼!”溫可夏把柳葉笛按上金弦。
童謠撞上弦線,“滋啦”爆出藍環。光環套住藤壺猛收——
“啵叽!”
像拔出陷進泥裡的腳。藤壺離肉的瞬間,帶出絲黏糊糊的銀涎。殼裡滾出顆葡萄大的膠凍球,被風一舔,“噗”地散作蒲公英傘兵,順流漂向落日。
日頭墜到蘆葦尖。阿卯拿燒紅的針給藤壺殼鑽孔,狗尾巴草串的項鍊窸窣響。殼縫的藍光忽閃,把他挖沙的影兒投在河面上,活像揣着螢火蟲的燈籠。)
三日後
娃子們洗腳時,灰殼“吧嗒”掉進木盆。
藥廬土牆刻滿童謠,過路娃撿石子劃着唱。
阿卯的貝殼燈挂上屋檐——
檐下黑影裡,溫可夏用柳葉笛吹新調,藍光環正罩住隻偷油的老鼠。鼠尾上咬着個米粒大的灰殼
夜風送來河水的腥氣。許莇安肩頭的茵陳枝又抽新條,金紋葉脈裡遊動着藤壺吸盤的解剖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