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深,月色隐去,團兒被甯如頌抱去了側殿寝房,并吩咐奶嬷嬷照看好。
“今兒你自己睡,不要鬧你母後。”
皇太女在他走後,短手撐在床榻上,試了幾次後才爬起身,“叫孤不要鬧母後,父皇自己卻要鬧了!”
她雙手撐着自己的腦袋,不知想到什麼,小臉闆地正正的,壓低聲線模仿着她的父皇,“你是皇太女,本該住在東宮,讓你住在永定宮已經是看在你母後面上格外開恩了。”
一個幼童,聲線再低也透出幾分滑稽來。
奶嬷嬷垂頭攏肩就和沒聽到似的,她不是最開始伺候皇太女的奶嬷嬷,最先頭的那一個因為意圖左了皇太女的性子被陛下命人杖殺了。
那個奶嬷嬷的心思倒也常見,皇宮裡頭的公主曆來最信任的就是奶嬷嬷,最得臉的奶嬷嬷在公主心裡頭跟半母也沒區别。
可壞就壞在,皇太女将來是要執掌天下的,陛下容不下皇太女陷在奴才賤婢的柔情裡,天和地之間的溝道是要明明白白地劃清楚的!
正殿寝房裡頭,甯如頌果真在‘鬧’賀玥,把她圈在自己膝上,一隻手掌撫着她的腰肢,眼裡含着缱绻的笑意。
幔帳放下,一大半燈光被攔在外頭,床榻上的光亮就朦胧了起來。
賀玥把着他的另一隻手,摩挲着他的指節,她第一愛他的眉眼,第二便是他的手,修長玉澤,和他本人一般惹眼。
都說男子年歲越大會越泛油膩,甯如頌卻沒有,二十八的年紀還沒染上濁氣,俊貴淩厲如以往,隻是添了些沉澱出的深重。
“今日永善來宮外莊子上尋我,說是要和驸馬和離,哭哭鬧鬧,你是沒見那場景,讓人頭疼,我以後是不大想見她了。”賀玥倚在他懷裡,說着今日的遭遇,語氣頗為無奈。
這事還真怨不得何驸馬,永善自個看中的就是他的老實穩重,他成了驸馬後就沒有再有過旁的人,本本分分地守着永善過日子。
可永善倒好!她又羨慕起了在西河道的永柔,學着永柔私底下養了幾個清秀的面首,沒幾個月就東窗事發了,何驸馬也不是泥捏的人,轉頭就私底下遞了消息進慈甯宮。
何太後一瞧,昔日手底下讨活的丫頭片子都欺辱到何家人頭上了,大發雷霆,手一揮就賜了何驸馬幾個美豔的妾室,并叫賜禮的宮人給永善帶了一句話,“你既然起了頭,哀家就替驸馬收個尾!”
何太後何許人物,永善的生母就是間接折在她手裡的,永善怎麼鬥的過?
何太後賜下的三個妾室個個妩媚多姿,驸馬漸漸地也就不去永善的公主府了。永善兩頭抓空,氣的這一年裡幾次三番鬧和離,夫妻恩不成倒成了仇家!
“永善是和離不了的,何家不能失了體面。”甯如頌一錘定音,嗓音沒什麼情緒。
何家出了一位太後,一個南王,甚至就連龍椅上的帝王都留着一半的何家血,哪能讓一個不受寵的庶出公主踩在臉上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