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将軍!”林川躬身應道。
胡大勇跪在地上,淚涕橫流:“謝将軍謝林大人!”
陳遠山擺了擺手,望着帳外的日頭。
半晌,他悠悠開口,卻換了個話題:“林川,你在鐵林谷辦了個鐵林軍院?”
“是,将軍。”林川回答道。
“教他們啥?排兵布陣?”陳遠山困惑道。
“排兵布陣隻是一方面,屬下教的更多的,是想讓他們知道,為何而戰。”
“為何而戰?”陳遠山表情凝重了起來,似乎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這還用問?當兵吃糧,拿了朝廷的饷,就得替朝廷賣命,聽朝廷的号令,難不成你還想教他們抗命不成?”
林川急忙擺手:“将軍誤會了。屬下是說,弟兄們光知道’賣命’,可不知道為‘啥’賣命,這不一樣。”
“啥不一樣?”陳遠山把眼一瞪,“老子一聲令下,西隴衛讓殺誰就殺誰,朝廷讓守哪就守哪,這是本分!主将的令旗指哪兒,刀就砍到哪兒,難道不對?”
“将軍說得是。”林川點點頭,“可弟兄們跟您不一樣。您是将門出身,保的是這方水土,西隴衛也是骁勇之師。可屬下招募的兵卻不一樣,他們大多是逃難來的,家鄉在哪都忘了,若是讓他守青州,他可能覺得守不守都一樣。”
陳遠山一愣。
“屬下在軍院裡,讓老兵講當年打西梁軍的事,讓新兵們講鞑子殺百姓的事。”林川聲音沉了沉,“講鞑子怎麼搶糧食,怎麼把百姓捆起來當牲口賣,怎麼屠村子、殺婦孺、殺自己家人”
陳遠山有些聽懂了他的意思,緩緩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林川繼續說道:“屬下覺得,若是讓手下的兵,在打仗的時候不光覺得這是件拿饷銀的差事,更能知道,殺了敵人人,自家的婆娘就不會被淩辱,孩子能睡安穩覺,糧食也不會被搶奪這樣,他們殺敵的心,或許就會更強一些。”
陳遠山歎了口氣。
他帶兵幾十年,隻知道從嚴治軍,卻沒想過,還有林川說的這些内容。
帳裡靜了好一會兒,陳遠山忽然罵了句粗話:“他娘的老子帶兵幾十年,竟不如你個小子看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