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離開後,房間裡的寂靜像墨汁般濃稠。蘇晚蜷縮在床頭,腳踝上的鎖鍊随着呼吸輕輕晃動,發出細碎的“嘩啦”聲。窗外的霓虹偶爾閃過,在牆壁上投下扭曲的光影,像張牙舞爪的鬼魅。她盯着那道75的厭惡值殘影,指尖在床單上反複摩挲,冰涼的觸感讓混沌的大腦清醒了幾分。
床頭櫃上果然放着她的手機,屏幕暗着,像塊沉默的黑曜石。蘇晚掙紮着挪過去,指尖剛觸到冰涼的玻璃殼,又猛地縮回手——江辭說不定在手機裡裝了監控,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眼皮底下。這個認知讓她後頸泛起細密的雞皮疙瘩,隻能重新靠回牆壁,聽着自己的心跳在空蕩的房間裡撞出回音。
不知過了多久,走廊裡傳來腳步聲,很輕,卻帶着不容忽視的存在感。蘇晚的神經瞬間繃緊,像拉滿的弓弦。房門被推開時,暖黃的燈光順着門縫淌進來,在她腳邊投下狹長的光帶。江辭端着托盤走進來,白色的瓷盤裡放着一碗熱氣騰騰的陽春面,翠綠的蔥花浮在湯面上,香氣混着他身上的薄荷味漫過來,意外地讓人安心。
他把托盤放在床頭櫃上,金屬湯匙與瓷碗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吃吧。”江辭的聲音比剛才柔和些,卻依舊沒開燈,自己坐在床沿的陰影裡,隻露出一截線條幹淨的下颌。
蘇晚盯着那碗面,肚子又不争氣地“咕咕”叫起來。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試探着伸出手——鎖鍊的長度剛好夠到床頭櫃,不會牽扯到腳踝。指尖觸到溫熱的碗壁時,她偷偷擡眼看向江辭,他頭頂的厭惡值還在75徘徊,像懸在半空的秤砣,不知會偏向哪端。
“燙。”江辭突然開口,伸手拿過她手裡的湯匙,舀起一勺面吹了吹,遞到她唇邊。他的指尖離她的唇很近,帶着薄繭的指腹泛着淡淡的粉色,燈光在他睫毛上投下淺影,遮住了眸底的情緒。
蘇晚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識張口咬住面條。溫熱的湯汁滑進喉嚨,蔥花的清香在舌尖散開,驅散了些許寒意。她嚼着面條,眼角的餘光瞥見江辭垂着的手——他的指節還在微微泛白,顯然剛才的怒意并未完全消散。
“慢點吃。”江辭又舀了一勺湯遞過來,動作自然得像做過千百遍。蘇晚順從地喝下,溫熱的液體流進胃裡,讓緊繃的神經漸漸松弛。她忽然意識到,這個把她鎖起來的少年,此刻正笨拙地喂她吃面,矛盾得讓人心頭發澀。
一碗面很快見了底,蘇晚舔了舔唇角的湯汁,才發現江辭一直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着她吃。他的目光落在她沾着湯漬的嘴角,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頭頂75的厭惡值邊緣,似乎泛起了一絲極淡的暖色。
“還要嗎?”江辭拿起空碗,指尖在碗沿摩挲着。
蘇晚搖搖頭,聲音還有點啞:“夠了,謝謝。”她放下湯匙,指尖在床單上蜷縮起來,“那個楊梅還在嗎?”
江辭的動作頓了頓,起身走向窗邊的書桌。蘇晚借着燈光看清,那裡放着一個白色的瓷盆,紫紅色的楊梅浸在冰水裡,水珠順着圓潤的果實滑落,在燈光下閃着晶瑩的光。他撈起幾顆放在白瓷盤裡,遞到她面前:“洗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