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在混沌中感覺到身體的起伏,像漂浮在動蕩的水面上。鼻尖萦繞着一股淡淡的松節油氣味,混雜着消毒水的清冽,這味道陌生又熟悉,讓她混沌的意識泛起一絲漣漪。
她費力地掀開沉重的眼皮,視線聚焦的瞬間,心髒猛地一縮——江辭正垂眸看着她,睫毛在眼下投出淺淡的陰影,平日裡溫和的桃花眼此刻像蒙着一層薄霧,看不清情緒。他的手臂穩穩托着她的膝彎和後頸,動作算不上輕柔,卻帶着一種不容掙脫的執拗。
“江辭?”蘇晚的聲音帶着剛睡醒的沙啞,喉嚨發緊,“你怎麼在這裡?放我下來。”
江辭沒說話,隻是抱着她往停車場外走。他穿了件洗得發白的白襯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皮膚上纏着圈紗布,滲着暗紅的血漬,像是剛拆過繃帶。蘇晚這才注意到,他嘴角還凝着塊青紫,下颌線繃得緊緊的,渾身透着一股隐忍的戾氣。
“你受傷了?”蘇晚的掙紮頓住,目光落在他滲血的紗布上,“是曆寒蕭幹的?”
江辭的腳步猛地一頓,抱着她的手臂驟然收緊,勒得蘇晚肋骨發疼。他終于擡眼,桃花眼裡翻湧着她從未見過的偏執,像被激怒的困獸:“不關你的事。”
蘇晚被他眼裡的瘋狂驚得心頭一顫,下意識去看他頭頂的厭惡值——那道灰色的數值條竟低得詭異,隻有15,幾乎快要隐沒在發間。這不是厭惡,更像是一種瀕臨失控的占有欲。
“放我下來!”蘇晚加重了語氣,手腳并用地推他,“江辭你清醒點!你這樣是綁架!”
江辭忽然低頭,鼻尖幾乎蹭到她的額頭,呼吸灼熱地噴在她臉上:“綁架?”他笑了笑,那笑容在嘴角的淤青映襯下顯得格外詭異,“如果能把你留在身邊,綁一次又何妨?”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冰錐一樣紮進蘇晚心裡。她忽然想起系統提過的“病嬌屬性”,原來傳聞是真的——平日裡溫和無害的江辭,瘋起來竟比暴戾的曆寒蕭更讓人膽寒。
“你到底想幹什麼?”蘇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直視着他的眼睛,“曆寒蕭打了你,你去找他報仇,綁我沒用。”
“沒用?”江辭低頭,視線落在她蒼白的唇瓣上,喉結滾動了一下,“如果不是為了陸司沉,你怎麼會和曆寒蕭扯上關系?如果不是為了他們,你怎麼會不理我?”
他的邏輯混亂又偏執,蘇晚卻聽出了弦外之音——他在嫉妒。嫉妒陸司沉能讓她猶豫,嫉妒曆寒蕭能讓她動怒,而自己,隻能站在遠處看着她周旋。
“我和他們沒關系。”蘇晚試圖解釋,卻被江辭猛地打斷:“别騙我了。”
他忽然加快腳步,将她抱進一輛停在街角的舊轎車裡。車門關上的瞬間,蘇晚聞到一股濃重的顔料味,後座堆滿了畫框,上面蓋着防塵布,隐約能看出是人物肖像的輪廓。
江辭繞到駕駛座,發動車子時,蘇晚瞥見副駕駛座上放着本速寫本,攤開的頁面上畫着她的側影,筆觸淩厲,眼神卻溫柔得不像話。
“你跟蹤我?”蘇晚的聲音發顫,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竄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