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駛過臨江大橋時，晚風從半開的車窗鑽進來，帶着江水的潮氣，吹得蘇晚額前的碎發輕輕晃動。陸司沉伸手替她将頭發别到耳後，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耳廓，兩人都頓了一下，車廂裡的空氣忽然變得有些黏滞。
“快到了。”陸司沉率先移開目光，聲音裡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蘇晚“嗯”了一聲，轉頭看向窗外。橋下的江水泛着粼粼的波光，岸邊的霓虹燈在水面投下彩色的倒影，像散落的星辰。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見陸司沉時的場景——他穿着黑色西裝站在宴會廳門口，冷得像塊冰，頭頂飄着80的厭惡值，那時的她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會和他這樣安靜地坐在一輛車裡，看同一片夜景。
車子最終停在一棟高層公寓樓下。陸司沉替她解開安全帶，指尖在金屬扣上停頓了兩秒：“樓層有點高，視野還行。”
蘇晚跟着他走進電梯，鏡面倒映出兩人并肩的身影。她看着陸司沉挺拔的側影，忽然想起那份解除領養關系的證明——他看到時，厭惡值明明漲到了30，可語氣裡卻沒有絲毫責備，隻有一種近乎縱容的擔憂。
“你好像早就知道我會和蘇家解除關系？”蘇晚忍不住問。
電梯“叮”地一聲到達頂層，陸司沉側身讓她先走，語氣平淡：“蘇知予那個人，心思太深。你留在他身邊，遲早會出事。”
蘇晚的腳步頓住。他這話裡的笃定，不像是猜測，更像是早就看透了蘇知予的本性。難道陸司沉一直在暗中調查蘇知予？
陸司沉的公寓是極簡的現代風格，大面積的落地窗将江景盡收眼底。客廳的書架上擺滿了金融和藝術相關的書籍，角落裡放着一架鋼琴，琴蓋半開着，像是剛被人彈過。
“随便坐，我去給你倒杯水。”陸司沉脫下西裝外套，随手搭在沙發上，白色襯衫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線條流暢的手腕。
蘇晚走到書架前，目光掃過那些書脊，忽然在最底層看到一本舊相冊。她下意識地抽出來翻開，裡面是陸司沉的童年照片——穿着背帶褲的小男孩站在老宅的銀杏樹下，手裡拿着一片金黃的葉子，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
“那是十歲生日拍的。”陸司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手裡端着兩杯溫水，“奶奶說那天我非要爬樹摘銀杏葉，結果摔了一跤，哭了一下午。”
蘇晚看着照片裡的小男孩，再對比眼前這個沉穩的男人，忽然覺得有些恍惚。原來再冷的人，也曾有過這樣柔軟的時刻。
“你好像對蘇家的事很了解。”蘇晚合上相冊，擡頭看向他，“包括蘇知予。”
陸司沉将水杯遞給她，指尖相觸時，兩人都像被燙到一樣縮回了手。他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江景，語氣低沉：“幾年前有過一次合作，蘇知予這個人太擅長僞裝。表面溫和，實則步步為營，連自己的親妹妹都能利用，更别說你這個領養的。”
蘇晚的心猛地一沉：“他利用我？”
“不然你以為，他為什麼突然幫你查身世？”陸司沉轉過身，冷茶色的眸子裡帶着一絲銳利，“解除領養關系，抛出血緣報告，都是為了讓你孤立無援，隻能依附他。”
蘇晚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緊。是啊，蘇知予做的每一步都太精準，精準到像是提前寫好的劇本。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僅僅因為他是覺醒者，想操控她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