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太剛到家,就看見陳地蹲在大門口,眼睛四處張望着,神情頗有些不耐煩。
見她扛着麻袋回來了,他也沒伸手接一接,反是責備道:“娘,你這一天都哪兒去了,不知道家裡做飯的人癱了,弄得我一天都沒有好好吃飯。”
陳老太瞥見他嘴上的一圈油,忍不住冷哼一聲,言語帶了幾分諷刺,卻沒半點怪罪之意,“你嘴上的那圈油,螞蟻爬上來都得打滑,你還沒好好吃飯。得了吧,怕是剛好趁我不在,我藏在米缸裡的那幾個雞蛋,都要被你嚯嚯幹淨了。”
陳地見自己開小竈的事被發現了,連忙撸起袖子擦了嘴,接下她背上的麻袋,又瞧見裡面裝的都是荔枝菌,頓時間發起火來,“娘,你今日出去了一天,田裡的活計也不幹,敢情是去采豬食了。你還真相信佟荷是靠這沒人要的菌子發财的。我看你真是老糊塗了。”
“你懂個屁!”陳老太見他奸滑又愚笨的模樣,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旋即吩咐身後的張淑芬,“你把這菌子散出來,如今天氣熱,别怄在麻袋裡怄壞了。”
“娘,明早咱們拿去縣裡賣?”張淑芬哪裡是肯幹活計的人,用眼睛睨了陳地一眼,示意他去弄菌子,自己則倒了杯茶喝。
陳老太這個周扒皮,讓她幹了一天活兒,愣是一口水都不準她喝,這會渴的全身冒煙,心裡卻還不忘盤算着,明日去縣裡定要好好吃頓包子,解解被佟荷勾起來的饞。
陳老太看着自家兒子讨好媳婦的谄媚樣,再看向張淑芬的眉眼裡,就多了幾分戾氣和惱火,語氣自然好不到哪兒去,“去一趟縣得坐牛車,還是等村裡的菌子采完了,一同帶進縣裡去賣。省的來回的跑,浪費那些車費。”
說完,她站起身走向廚房,舀了碗喇嗓子的玉米糊糊,大快朵頤的吃起來。
張淑芬聽說不去縣裡了,頓時氣不打一出來。
去縣裡的牛車不過兩個銅闆兒,陳家哪裡是拿不出來的,這老太不過是見她指示陳地,心裡不痛快罷了。
橫豎這菌子采了這麼多,陳老太不去她自己去,還省的跟她分賣菌子的錢哩,反正收菌子的買家也找到了。
張淑芬心裡這麼盤算着,但面上倒一如既往的和煦,反是給陳老太夾了一筷子野菜,略有些讨好的說:“娘,别光顧着吃玉米碴子,您也吃點菜。”
陳老太睨了她一眼,心裡自是知道她在打什麼算盤,但到底沒有捅破,讓這勾引人的狐媚子,去縣裡打探打探情況也好,省的菌子采回來了沒人要。
這邊,陳家正吃着飯。
那邊,佟荷的包子好了。
油潤的豬油渣的香味兒,從蒸屜裡飄散出來,在整個村子裡蔓延開來,光是聞着就讓人忍不住流口水。
陳秀兒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鍋裡,急的直跺腳,嘴上催促着,“佟姐姐,你快點,肚子裡的饞蟲直叫喚。”
“好,這就來。”佟荷掀開蒸籠蓋,又用手沾了點冷水,這才把宣軟蓬松的包子,一個個從蒸屜上取下來,放在一早準備好的盤子裡。
包子醒發的特别好,輕輕一按還能回彈,裡面的油水浸到外皮上來,透着微黃的油水看着就誘人,香的她都忍不住咽口水。
掰開那包子餡,熱騰騰的汁水流淌下來,頓時間唇指留香。
“佟姐姐,我先吃我先吃。”陳秀兒見到了那豬油渣的餡,和韭菜的辛辣香味融合在一起,油潤中帶着幾分清爽,咬上一口更是滿口爆汁,好吃的眼睛都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