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兩人走遠,周廣良才從草叢裡鑽出來,臉色沉得能滴出水。
他快步走回攤位時,顧瑤正把最後一點豬下水裝盒。“嫂子,還剩下多少?”
“大概二十來斤。”顧瑤收拾着桌面,“工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這點拿回家自己吃吧。”
周廣良搬大桶的功夫,顧瑤跑進屋裡拿了個大碗,把剩下的豬下水全倒進去遞給他:“你把這些拿回去。”
“嫂子,使不得!”周廣良連忙推回去,“這麼多明天還能拿去賣呢!”他看着滿滿一大盆豬下水,忽然想起方才聽到的對話,咬了咬牙道:“對了嫂子,我剛才在後頭聽見郭嘯天和刀疤臉的人說話,他們好像要對您不利。”
顧瑤接過碗的手頓了頓,沉默片刻後緩緩道:“現在公安打擊罪犯正嚴,明着來他們未必敢,就怕來陰的。”想起那天晚上郭嘯天陰鸷的眼神,活像條藏在暗處的毒蛇,确實讓人防不勝防。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吧。”顧瑤深吸一口氣,“他們還沒行動,想太多也是徒增煩惱。先把眼下的事做好。”
周廣良看着她沉靜的側臉,把到了嘴邊的擔憂又咽了回去,隻是暗暗打定主意,往後定要多留個心眼。
顧瑤推門進屋時,正撞見陸戰霆掙紮着想要起身。
他雙手撐在床沿,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腰部繃緊的肌肉在薄衫下微微顫動。
可雙腿像是灌滿了鉛,試了幾次都軟塌塌地墜着,最後重重跌坐在床邊的地闆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别動!”顧瑤心頭一緊,快步上前托住他的腋下。
她的掌心能觸到他手臂上驟然繃緊的肌肉,将他扶回床沿時,指腹不經意擦過他汗濕的脖頸。
眼角餘光掃過床榻,小花和亮亮相互依偎着縮在床裡,妹妹的小腦袋枕在哥哥肩頭,長長的睫毛像蝶翼般垂着,均勻的呼吸聲在寂靜的屋裡輕輕起伏。
顧瑤放輕了動作,掖了掖被角才轉過身。
陸戰霆身上穿的是她前幾日新買的棉麻褲子,褲腿松松垮垮地罩着細瘦的腳踝。
顧瑤蹲下身,指尖在他膝蓋上方輕輕按壓,指腹下的肌肉僵硬得像塊冷鐵。
她垂着眼簾,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注意力卻已沉入腦海:“系統,檢測他的腿部情況。”
【正在掃描檢測完畢。陸戰霆,28歲男性。雙腿殘留劇毒沉積,毒素侵蝕導緻坐骨神經及腓總神經重度受損,末梢神經傳導阻滞。】
冰冷的機械音在腦海中消散,顧瑤指尖的力度不自覺加重了些。
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樣,毒素在下肢滞留最久,才會讓他醒來後雙手如常,雙腿卻形同虛設。
“明天起我給你施針,再配藥湯浸泡。”她擡眼時,眸子裡盛着笃定的光,“不出半月,定能讓你重新站起來。”
“真的?”陸戰霆猛地攥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
他喉結滾動了兩下,眼底翻湧的狂喜幾乎要溢出來。
他原本攥着滿肚子的忐忑,正琢磨着該怎麼開口詢問,沒想到顧瑤竟主動說了出來。指腹下她腕骨的弧度纖細,卻帶着讓人安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