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芬這是嫌顧慶陽死得不夠快?
顧瑤面上卻依舊平靜無波,隻是眼神冷得像臘月的冰碴:“我怎麼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些東西,不是你的,就别貪。”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白秀芬,果然看到那女人的瞳孔驟然收縮,臉色瞬間褪成了死白,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你胡說八道什麼!”白秀芬色厲内荏地尖叫,聲音尖利得像指甲劃過玻璃。
她的手緊緊攥着棗紅色的确良襯衫的衣角,指節用力到泛白,手背青筋像蚯蚓似的凸起。
顧瑤沒再理她,隻是向前逼近一步,鞋跟踩在水泥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在這死寂的屋裡格外刺耳。
“這房子是我外公留給我媽的福利房,廠裡有明确規定,直系親屬去世後配偶可暫住,但再婚者需重新申請。”
她盯着顧慶陽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如果我現在去化工廠找王廠長,你覺得你們還能繼續住在這裡嗎?”
她的聲音不大,卻帶着一股斬釘截鐵的力量,像錘子敲在顧慶陽的心上。
男人喉結滾動,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隻是臉色灰敗地靠在門框上。
“姐姐,你怎麼能這樣?”顧岚突然從裡屋走出來,梳得油亮的麻花辮垂在胸前,身上穿着的确良碎花裙。
那料子是去年用原主的學費錢買的,她走到顧慶陽身邊,伸手扶住男人的胳膊,眼神裡滿是不贊同:“這些天爸爸為了你,天天唉聲歎氣睡不着覺,飯都吃不下。你現在一回來就說要去廠裡舉報,是想讓爸爸這個年紀睡大街嗎?”
顧瑤看着她假惺惺的樣子,胃裡一陣翻騰。
可不是沒地方住麼?顧慶陽根本不是化工廠的正式工,當年是靠着母親的關系才在廠裡當臨時工。
母親走後,王廠長念着舊情,才沒把他們趕出去。
誰知道這個男人轉頭就把狐狸精娶進門,連母親的撫恤金都拿去給這對母女揮霍。
“關我什麼事?”顧瑤冷笑一聲,目光掃過顧岚胸前的珍珠項鍊,那是母親最喜歡的陪嫁之一。
“要想繼續住在這裡也行,把我母親的首飾盒交出來。陸戰霆給的三轉一響你們用過了,我嫌膈應,折現給我。”
她頓了頓,看着三人驟然鐵青的臉,繼續說道,“還有這些年你們花我媽的撫恤金,連本帶利,兩千塊,一分不能少。”
“兩千塊?”白秀芬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尖叫着跳起來,“你怎麼不去搶銀行!你媽那點撫恤金早就花在你身上了,供你吃供你穿,現在倒好,反過來訛我們!”
顧瑤挑眉,從口袋裡掏出個皺巴巴的小本子,那是原主偷偷記的賬。
“去年三月,你拿我媽撫恤金買了塊上海牌手表給顧岚;五月,你說要給顧岚買自行車,拿走三十塊;八月開學,我的學費被你拿去扯了的确良布料”
她一頁頁念着,清晰的字迹和日期讓白秀芬的臉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
“你确定要跟我算總賬?”顧瑤合上本子,眼神銳利如刀,“要是這樣的話,我隻能請王廠長過來評評理了。我相信他還記得,當年我媽是為了搶救廠裡的賬目才被燒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