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挺直脊背跟着薛剛走進審訊室。
冰冷的鐵桌子對面，薛剛把筆錄本拍得啪啪響，搪瓷台燈的光暈在他臉上投下明暗交錯的陰影。
“說！為什麼要賣有問題的豬下水？是不是為了多賺錢，進了病死豬的内髒？”
顧瑤指尖在桌沿輕輕摩挲，感受着木頭表面的粗糙紋理，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公安同志，我做買賣是為了賺錢，不是為了蹲大牢。我這鋪子剛開起來，正指望靠口碑長久經營，拿有問題的貨砸自己招牌，這種賠本買賣誰會做？”
“少裝蒜！”薛剛猛地拍桌，桌上的搪瓷杯“哐當”跳了跳，茶水濺出幾滴在桌面上。
“還不是想貪便宜進劣質貨？像你這種黑心老闆我見得多了！嘴上說得比唱的好聽，背地裡淨幹些傷天害理的事！”
顧瑤深吸一口氣，知道現在争辯無益，反而容易激怒對方：“我請求看一下剩下的豬下水，還有那些病患的診斷記錄。口說無憑，咱們得拿證據說話。”
薛剛眉頭緊鎖，眼神裡滿是對顧瑤的警惕。
旁邊立刻竄出個瘦高個公安，三角眼眯成條縫，語氣尖刻：“隊長，她這是想銷毀證據！咱們可不能上她的當！”
顧瑤迎上那人輕蔑的目光，不卑不亢地開口，聲音清亮有力：“如果真是我家的貨有問題，我銷毀證據隻會罪加一等，我沒那麼傻。但如果不是，這些東西就是證明我清白的關鍵。”
她頓了頓，目光轉向薛剛，語氣誠懇：“公安同志辦案講證據，總不能單憑猜測就定我的罪吧？您要是不讓我看，反倒顯得心裡沒底了。”
瘦高個還想反駁，卻被薛剛擡手制止。
他盯着顧瑤看了半晌，試圖從她臉上找出慌亂的痕迹，卻隻看到坦蕩與鎮定。
忽然冷笑一聲：“行啊，我就讓你死個明白。小李，帶她去物證室！”
穿過兩道挂着鐵鍊的鐵門，物證室裡彌漫着福爾馬林和腥臭味混合的刺鼻氣息，讓人忍不住皺眉。
牆角的鐵桶裡泡着半桶豬下水，正是她常用的那種大鐵桶。
顧瑤戴上橡膠手套，捏起塊豬肝湊近鼻尖。
豬肝表面泛着鹵肉的油光，散發出熟悉的五香鹵味，仔細聞卻能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異味，像是某種化學藥劑的腥氣。
在其他人注意力都集中在鐵桶裡的豬下水時，顧瑤飛快地用指尖掐了一小塊豬肝，借着整理手套的動作收入醫療空間。
‘立刻檢測，裡面是否有毒素成分。’她在心裡默念。
【檢測大概需要五分鐘，請稍候！】腦海中響起系統機械的提示音。
“這一桶豬下水被人下藥了。”顧瑤放下豬肝，語氣肯定地說，“我們每天賣的豬下水都是從正規屠宰場進的新鮮貨，當天鹵制當天賣，不存在劣質問題，更不會下藥拿去賣，這不是自毀前程嗎？”
“少狡辯！”瘦高個搶過豬肝扔進桶裡，水花濺起幾滴在他褲腿上。
“人證物證俱在，吃了你家鹵味的人都進醫院了，你還想抵賴？我看你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顧瑤沒理會他的叫嚣，指着大桶繼續說：“裡面被人下了藥，具體是什麼成分我不知道，但你們可以拿去化驗。做生意講究的是細水長流，誰會傻到下藥砸自己招牌？我這鋪子要是黃了，對我有什麼好處？”
薛剛半信半疑地走上前，剛想要拿起一塊肉聞聞，就聽見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伴随着小李慌張的呼喊。
“隊長！醫院那邊來電話，說病患症狀不對，初步診斷是食物中毒，但化驗結果出來了，顯示是有機磷農藥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