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想到,在一個小小的山村裡,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竟然能建立起如此深厚的群衆基礎。更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的心理防線,竟然如此堅固。
時間,在一天天流逝。
調查組的壓力,也越來越大。他們是帶着任務來的,如果遲遲拿不出“成果”,回去也無法交代。
于是,他們決定,用更直接、更卑劣的手段。
一天深夜,顧建業宿舍的門被猛地推開。
兩個看守沖了進來,不由分說,開始粗暴地翻抄他的東西。
他們将顧建業的床鋪、書桌翻得底朝天,最後,從他的枕頭底下,搜出了那個他用油布仔細包裹着的小本子。
本子上,畫滿了各種奇怪的符号、公式和圖紙。有水車的,有新式農具的,還有一些他們完全看不懂的、如同天書般的力學分析圖。
“這是什麼?!”一個看守指着本子,厲聲喝道,“是不是你父親留下的‘反動證據’?!或者是你和境外勢力聯系的密碼本?!”
他們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無限做文章的“物證”!
顧建業看着自己的心血被他們粗暴地奪走,眼中第一次,閃過一絲真正的、冰冷的怒意。
但他依舊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看着他們。
“把他帶走!”
兩個看守架起顧建業,将他帶到了那間熟悉的會議室。
這一次,迎接他的,不再是“談話”,而是正式的、通宵達旦的審訊!
羅組長親自坐鎮,幾盞刺眼的台燈,全部對準了顧建業的臉,讓他無法看清對面人的表情。
“顧建業!我們已經掌握了你的所有罪證!”羅組長的聲音,如同來自地獄,“這個本子上,就是你從事間諜活動,試圖竊取我國農業和水利技術機密的鐵證!現在,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坦白交代你的上線、下線,和你父親顧思源的所有罪行!否則,你的下場,将會比你想象的,凄慘一萬倍!”
對方已經撕下了所有的僞裝,開始用最直接、最無恥的方式,進行栽贓和陷害!
顧建業坐在刺眼的光束中,感受着那幾乎要将人烤焦的溫度。
他知道,這是最後的對決。
他緩緩地擡起頭,迎着那刺目的光芒,嘴角,卻忽然笑了。
他在狂笑。
因為他知道,對方的瘋狂,恰恰證明了他們的虛弱和黔驢技窮。
就在羅組長因為顧建業那詭異的笑容而感到一陣心悸和不安時,會議室的門,被猛地推開了!
一個年輕的幹事,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手裡拿着一份剛剛收到的加急電報,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和震驚而尖銳刺耳:
“羅羅組長!京京城來電!”
“關于顧思源同志的曆史問題,經複核,純屬誣告!即日起,恢複其一切名譽和待遇!”
“另:其子顧建業,學識卓越,能力出衆,于國家社稷有大功!着令聯合調查組,立刻停止一切審查行為!并就此次審查工作中出現的失誤,向顧建業同志公開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