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第1頁)

決賽的名單已經公布,但正式的現場答辯,被定在了半個月之後。

這半個月的時間,對省城的參賽者們來說,是最後的沖刺期。他們忙着制作更精美的模型,潤色答辯稿,演練演講時的每一個動作,試圖在最後的舞台上,呈現出最完美的狀态。

而對顧建業而言,這卻是一段難得的、可以沉下心來處理“家事”的空檔。

紅旗溝的建設,在他的遠程遙控和核心團隊的有力執行下,已經完全步入了正軌。第一批聯排房即将全面竣工,第二批的備料工作也已開始。縣棉紡廠的職工宿舍項目,更是以碾壓之勢,将縣建築公司襯托得灰頭土臉,為紅旗溝建築隊赢得了空前的聲譽和第一筆可觀的集體收入。

顧建業将日常的指揮工作,更多地交給了王大力和李師傅他們,自己則将精力,更多地投入到了夜校的教學和對紅旗溝未來産業的深度規劃中。

他不再是事必躬親的總司令,而更像一個運籌帷幄的棋手,一個傳道授業的師者。

這天,一封來自京城的信,輾轉送到了顧建業的手中。

信是周老托人帶來的,信封上沒有署名,隻有一個簡單的代号。

顧建業知道,這封信,與他的父親有關。

自從上次的平反文件下達後,關于顧思源的一切,似乎又重新歸于平靜。顧建業雖然心有疑慮,但他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

他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拆開了信封。

信裡的内容很簡單,是打印的,隻有短短幾行字:

“建業吾兒,見字如面。聞汝于鄉間頗有建樹,甚慰。父一切安好,勿念。汝母身體康健,常念及汝。随信附上幾張舊日票證,或有他用。切記,木秀于林,風必摧之,行穩緻遠,方為大道。待時機成熟,父子自有相見之日。”

信的末尾,沒有落款,隻有一個他從未見過的、筆力遒勁的簽名。

顧建業拿着信,沉默了良久。

這封信,信息量巨大。

父親不僅安好,甚至能通過特殊渠道,将信送到他手上,這說明他絕非一個普通的“平反幹部”,其背後的能量和所處的環境,遠比他想象的要複雜。

信中那句“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既是告誡,也是提醒,似乎在暗示他,上次的風波,并非偶然。

而最讓他感到意外的,是随信附來的幾張東西——幾張全國通用的糧票、布票,還有兩張八十年代才會出現的“外彙券”!

看到那兩張印刷精美、帶着特殊水印的外彙券時,顧建業的瞳孔,猛地一縮!

在這個時代,外彙券意味着什麼,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它不僅僅是錢,更是一種特殊的、可以購買到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緊俏商品和進口物資的“特權”!

父親,到底是通過什麼渠道,能搞到這種東西?

一個個謎團,在他心中盤旋。他将信和票證仔細地收好,心中的某個猜測,也變得愈發清晰——父親,恐怕不僅僅是被平反,甚至可能已經重新回到了某個極其重要的、涉密的崗位上。

而他之所以不與自己相認,或許,是一種特殊的保護。

想通了這一點,顧建業的心,也徹底定了下來。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按照信中的囑咐,行穩緻遠,在紅旗溝這片土地上,紮紮實實地,走出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