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他起身想替她掖被角,紀檸卻猛地拽過被子,翻身朝向牆壁,拒絕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池衡的手僵在半空,頓了頓,終究沒再說什麼,歎了口氣轉身走了。
紀檸在醫院住了三天,這三天裡,紀冉的朋友圈更新得格外勤快,像在刻意炫耀。
今天是池衡跑遍全城,為她找早已停産的棒棒糖;
明天是池衡包下全球限量的頂奢項鍊,送到她手裡;
後天又是池衡低着頭,小心翼翼地給她包紮傷口……
紀檸一張張翻着,像在自虐。
看着曾經獨屬于她的溫柔,如今全轉移到了紀冉身上,心髒從最初的抽痛,慢慢變得麻木。
她逼着自己一點點把池衡從心底剝離,直到那個位置空得再也裝不下他。
出院那天,正好是母親的祭日。
說好了陪她去看媽媽的池衡,遲遲沒出現。紀檸自嘲地笑了笑,笑自己居然還對他抱有期待。
她在路邊攔了輛車,手機恰在這時亮起,是池衡的消息。
“檸檸,公司臨時有急事,你先去墓地等我,我很快就到。”
紀檸的手在手機上懸停許久,終究還是回了個“好”。
她快離開了,至少在離開前,不想讓媽媽看到她過得不好。
車到了墓地入口,紀檸下車等着,從日頭正盛等到天色擦黑,也沒等來池衡的影子。
夜晚的風帶着涼意,吹得她胳膊發冷。
耐心一點點耗盡,臉上的溫度也降了下來。直到最後一絲霞光從天邊褪去,她咬了咬牙,轉身往山上走。
剛走到半山腰,手機“叮”地響了一聲,進來一條消息。
是一段視頻。
視頻裡,池衡穿着寬松的家居服,正低頭專注地熬着湯。
鏡頭晃了晃,紀冉嬌軟的聲音傳出來:“池衡哥哥,你今天不是說要陪姐姐的嗎?你來了我這兒,她怎麼辦呀?”
池衡頭也沒擡,“她等不到自然會回去,不用擔心。”
末了,他還補充了一句,“檸檸那性子強勢得很,沒人能欺負到她,我在不在都一樣。”
“倒是你,明明身子弱,還總在外面亂跑。”
視頻到這裡戛然而止,紀檸的手卻止不住地顫抖。
她從白天等到黑夜,在墓地門口孤零零站了幾個小時,在他嘴裡,竟隻是一句“等不到就自己回去”。
紀檸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徹頭徹尾的傻子,居然還對他抱有一絲期待。
他說“等”,她就真的傻乎乎地等了那麼久,可他不僅不來,連一句“不來了”都懶得說。
後腳跟疼得鑽心,她卻一步沒停,穩穩地走到母親墓前。
望着墓碑上母親溫柔的笑臉,紀檸再也忍不住,“噗通”一聲跌坐在地上,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流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