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卻渾然不覺，反倒被黎初的話激得更亢奮，下巴擡得老高，仿佛自己是審判者：“難道不是嗎？以前你追我的時候，天天跟在我屁股後面，送水送零食，現在裝什麼清高？跟傅教授湊這麼近，不就是想讓我嫉妒？”
“黎初，你就承認吧，你做這些不就是不甘心嗎？不甘心我眼裡隻有萱萱，所以故意找傅教授來氣我——”
“我氣你？”黎初像是聽到了本世紀最大的笑話，挑眉看向他，“沈煜，你清醒點行嗎？你哪來的自信覺得自己值得我費這勁？是你那堪憂的智商，還是你被萱萱哄得團團轉的蠢樣？”
她頓了頓，視線掃過他漲紅的臉，語氣更涼：“說句不好聽的，你現在在我眼裡，還不如門口那棵梧桐樹有意思。”
傅祁安坐在旁邊，看着黎初眼底毫不掩飾的鄙夷，又瞥了眼沈煜那副仿佛被雷劈中的表情，嘴角幾不可察地彎了彎。
這丫頭怼人的時候，倒是比平時更鮮活幾分。
沈煜被噎得半天說不出話，指着黎初的手抖個不停：“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總比你活在夢裡強。”黎初端起咖啡杯，懶得再看他，“傅教授，我們繼續讨論論文吧，别讓不相幹的人打擾了心情。”
傅祁安颔首，重新拿起筆，目光落在紙上，卻沒立刻說話——他在等沈煜識趣地離開。
沈煜見狀，隻當兩人是在故意無視他，心頭火氣更盛，卻又被傅祁安那冰冷的眼神懾住，不敢再放肆，隻能撂下句狠話：“黎初，你給我等着！等萱萱知道了，有你好受的！”
說完，他轉身快步走出咖啡廳，背影透着股惱羞成怒的倉促。
咖啡廳裡的議論聲漸漸平息，傅祁安拿起桌上的紙巾，輕輕擦了擦剛才被沈煜指着的桌面，仿佛沾了什麼髒東西。
黎初看着他的動作，忍不住彎了彎唇：“傅教授，沒必要跟這種人生氣。”
傅祁安擡眸，目光落在她臉上，沉默片刻，忽然開口：“你和以前不一樣了。”
黎初挑眉，身體往前探了探，手肘支着桌面：“哦？傅教授這話是誇我進步了？”
傅祁安避開她的視線，看向窗外飄落的樹葉，聲音放輕了些：“你以前那般喜歡他。”尾音很輕，帶着點不易察覺的試探。
黎初“嗤”了一聲，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以前那是年少無知，眼神不好使。你是沒見過他那副自我感覺良好的樣子，一天到晚覺得全世界都得圍着他轉，多看一秒都嫌浪費時間。”
她忽然湊近傅祁安，眼睛亮晶晶的，語氣直白得像攤開的信紙：“再說了，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現在我眼裡心裡，就隻有我們家傅教授啊。”
她頓了頓，故意拖長了尾音：“怎麼，我們家傅教授這是又吃醋了？”
傅祁安的耳根“騰”地紅了，猛地轉回頭，鏡片後的眼睛有些慌亂，喉結滾了滾才找回聲音：“我隻是你的指導老師。”
“指導老師就不能喜歡學生嗎？”黎初眨了眨眼，眼底浮起一絲委屈，“還是說，傅教授根本不喜歡我？”
傅祁安愣住了。
他張了張嘴，想說“師生有别”，想說“你應該專注學業”，可話到嘴邊，卻被黎初那雙寫滿失落的眼睛堵了回去。
黎初見他不說話，肩膀微微垮了下來，低下頭，聲音輕得像歎息：“果然是不喜歡我啊”
“不，我”傅祁安急忙開口，聲音帶着自己都沒察覺的急切，“我不是”
他看着黎初瞬間亮起來的眼睛，忽然卡住了——他想說什麼？
那些藏在心底的悸動，那些被她直白的喜歡攪亂的心思，此刻像一團亂麻，怎麼也理不清。
黎初眼巴巴地望着他，眼睛裡像落了星子，亮得驚人：“不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