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自在地清嗓,“我可以為你提供藥草,隻不過你要為何需要如此多量的藥草,又是用來做什麼,老夫許得知道。”
崔漱音的喜悅生生被截了一半,她眸光閃爍,一時難以回答。
“怎麼,說不出來?那這筆買賣也做不成了。”馬老闆皺眉,言辭強勢,不容人反應。
喉嚨裡像卡着塊燒紅的炭,崔漱音張了張嘴,面色發白,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的月牙形傷口。
不行,這一趟決不能白來!
但她若是說出緣由,勢必會暴露身份。而大國師此前和她告誡,馬老闆最是厭惡皇室中人,要她最好不要暴露身份。
說,是未知的深淵;不說,卻是一棍子打死。
深吐一口氣,崔漱音聲音沙啞,“我其實”
暮色不知何時被潑上了濃墨,烏雲裂開道縫隙,月光如水般傾瀉而下,溫柔地灑在城隍廟斑駁的飛檐上。
崔漱音和春桃低調地沿着路邊走,她們卡好了時間,打算在最後一批出宮采辦的宮女後面一起回宮。
她腦中不平靜,也為談好一筆大生意而雀躍,面色紅潤了不少。
幾個時辰前,馬老闆得知她是當朝太後時,面色驟變,帶着血絲的眼球震顫,頭發絲都在抖動,幾乎是下一秒就要将她掃地出門。
可機會是争取來的,雖不知為何馬老闆會對皇室有這麼大的恨意,但好在崔家實在是積了幾世好德,且崔漱音狠狠賭了一把,告知了馬老闆自己毒死前朝皇帝報仇的秘密。
最終結果就是,她賭對了!
腦中還在不斷複盤,突然一道白光在街角閃爍,崔漱音聽出那人呼吸聲明顯不對。
月光的清輝倒影倒映在那人臉上,一張清晰的輪廓乍現。
安連溪?白天那個少年?
劍鞘苦苦掙紮着想支撐身體,但寒意從腳底竄上脊椎,喉間泛起鐵鏽味,緊接着五髒六腑像是被無數鋼針猛刺,安連溪雙腿一軟,重重跪倒在地。他的脖頸處迅速爬滿蛛網般的青黑色紋路。
該死,定是白天對手時被那大汗下了毒手!下流手段!
想我安連溪,竟然就要死在這不明巷角?
春桃也認出這人是白天的少年,隻是時辰不待人,她見崔漱音似乎在猶豫是否搭救,着急地晃了晃她。
“娘娘,回宮要緊。一會兒小皇帝就要來給您檢查今日的功課了。”
可崔漱音實在無法忍受自己是那個冷漠無情的路人,縱使被深宮磨煉的麻木心志,可本我一直是善良。倘若今日見死不救,與那些不仁不義的奸賊又有何區别?!
她鳳眸一凜,神色認真,擲地有聲,尾音帶着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春桃,你回宮替本宮拖延時間,本宮去去就回,馬上!”
春桃咬牙,眼淚都快急出來,心中縱使萬般着急也不能違抗太後的命令,隻好低着頭快步跑了。
太後娘娘,你可千萬要抓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