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盈月,你欠我們崔氏的,理應全數奉還!
隻是那抹笑又驟然磨平,一股涼意從心底泛起。
不過短短幾年,竟成這般光景”她喃喃自語,聲音裡滿是唏噓。“原來這深宮裡的情誼,終究抵不過權力的傾軋,所謂的姐妹情深,不過是鏡花水月,轉瞬即逝。”
崔漱音轉身離去,眼底不帶任何情緒。
此次謝家的轟然倒台,快的大家都不可置信。衆人沒想到前夕還在朝堂上器宇軒昂的謝家,今日便被推上了斷頭台。
這件事情隻是微不足道的一個引子,謝家牽扯出來的一系列賣官鬻爵,恃強淩弱,貪污作祟之事,被一整個掀開了遮羞布。
朝堂上人人以此自危,均害怕下一個遭殃的人是自己。
夕陽斜照進鳳藻宮,崔漱音指尖繞着茶盞裡的龍井茶葉,看它們在琥珀色茶湯中沉沉浮浮。
“謝家的倒台,你早有準備?”崔漱音擡眼瞥向在一邊悠哉的宴九霄,眼裡帶着試探。
“自然,我手中早就掌握了對付他們的材料,隻不過少了一個契機罷了。”宴九霄慢條斯理地轉動着護甲,鎏金纏枝紋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光芒。
“你為何會去調查謝家?”崔漱音不會自信到認為宴九霄這麼做是為了自己,定然是有什麼淵源。
宴九霄面容上挂着似有若無的笑意,卻不達眼底,袖口繡着的暗紋黑蟒随着動作若隐若現。
“自然是他們家該死。”
崔漱音無語偏頭,擺弄着指尖的羊脂扣,想這宴九霄也吐不出幾個實話來。
“當初陷害我國的,有謝家一份。”
這是第二次宴九霄和她提到自己的過去,崔漱音方才随意的表情立馬斂然。
“你的國家?”崔漱音聲音放輕,“能和我說說麼?”
此話一出,崔漱音突然感覺自己過界,隻是她與宴九霄畢竟同行之人,合該互相了解。
就當崔漱音以為宴九霄不會理會自己時,宴九霄忽然歎了口氣。
“我的國家很小,小到很多地圖都沒有記載我國家的名字。我對它的印象雖然少,但很深刻。我自小生活還算無憂無慮,父皇也很少苛責我。隻是有一天,強盜們砍了進來”宴九霄喉間泛起苦澀,像是吞下了整壇陳釀的苦酒。“終究回不去了。”
父皇?沒想到宴九霄竟然還是一個皇子嗎?
皇子一朝滅國,原來的金尊玉貴也變成了齑粉,任誰也不可輕易放下這仇恨。況且為了報仇,他還入宮做了太監,這份犧牲更是偉大。
崔漱音突然懂了宴九霄的陰鸷深沉,也更加領悟了這世間終歸強者為王。
她與這九千歲,一個滅族,一個滅國,也算同病相憐,報團取暖了。
沉默着将宴九霄的茶換成了酒,崔漱音也給自己酌上一杯。
“本官說這些,不過是讓你清楚我的立場,你無需來可憐我。”宴九霄忽然傾身向前,周身寒意裹挾着龍涎香撲面而來。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撐在軟榻邊緣,将崔漱音困在囹圄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