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笑一聲,崔漱音擡眸迎上他陰鸷的目光,指尖輕輕擦過他冰涼的手背。“我絕無此意,我們倆,一個滅國,一個滅族,何必去論說誰可憐。”歎了口氣,“又哪裡輪得到誰去可憐誰。”
烈酒遞到宴九霄面前,宴九霄盯着白酒中倒影着自己的陰森倒影,接過酒杯一口悶了下去。
“千歲大人,本宮認為,我們終歸是一條船上的人。若你以後有什麼行動,可否先同我說一聲?”崔漱音輕笑,聲線婉轉如莺啼,卻藏着鋒芒。“這次若非此事,我還不知你竟然背後已經做好這麼多。”
酒入豪腸,宴九霄心中暢快幾分,辛辣的酒意燒得胸腔發疼。
他意味深長地挑眉,“娘娘此言,真是怪罪雜家将你冷落?”
指尖撫過杯壁凸起的纏枝蓮紋,酒液映着崔漱音眼底翻湧的暗芒,“千歲真會說笑,我們終歸是合作,我非你的附庸,請千歲将我放在平等的位置上看待。”
宴九霄看着她,夕陽透過她身後的窗棂,為她鍍上一層朦胧銀輝,襯得她眉眼如畫,黛眉如遠山含黛。
酸澀的情緒驟然在心底湧起,他的目光不受控地追随着她的每一個動作,心髒在胸腔裡劇烈跳動,面上卻依舊維持着陰鸷的神情。
“況且我們終歸是盟友,在這深宮中,我們更應該互相協助,不是麼?”崔漱音的眼底暗含期待,如若宴九霄的脾性不再如此陰晴不定,憑借她二人的手段,定然可以走得更遠。
宴九霄沉默,隻是一口又一口悶着那烈度極高的白酒。
他一人獨身在這黑暗處生活了太多載,所以很難去敞開心扉,和别人相處。
在這沉默中,崔漱音眼中的燭火漸漸減弱。她本也不奢求宴九霄可以如何,但大的行動,與她知會一聲總是好的。
“好。”這一聲深沉中帶着沙啞,崔漱音驚喜地看向宴九霄,這位九千歲竟然是醉了麼,今日如此好說話。
她知深宮無夥伴,萬事靠自己。但與宴九霄打好關系,總是不會錯的。
武試結束後便是文試了,信任的禮部尚書是下面的老臣們推選上來的,此事崔漱音無法再幹預,否則便是引起衆怒,過多而猶不及了。
而科舉一般由禮部主辦,所以這次的文試,禮部尚書處在極其重要的位置。
隻是崔漱音發現有趣的是,根據調查顯示,這新任禮部尚書似乎無門無派,不受任何派系的掣肘。
再一調查才發現,原來這群老怪在底下權利傾紮,互不相容,選誰都不滿意,最終各方妥協,推了個哪方都不是的人上來。
據說這位禮部尚書的确是一塊硬闆子,能夠在這深宮裡保持自我獨立不迷失自己,也不想着仕途有報,得過且過。他的祖上好像還是皇族,隻不過自請降為臣級,潇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