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宴九霄不動如山,毫不領情,阿伊莎嘟起小嘴,杏眼水汪汪地盯着他,長睫忽閃忽閃:“你都不理我,是不是嫌我不如江南的柔弱小娘子?”
不知為何,宴九霄餘光暗瞥崔漱音,卻見她未投來任何目光,眼眸一暗。
宴九霄緩緩擡眼,黑瞳裡沒有半分波瀾,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公主請自重。”
他聲音低沉得像淬了冰:“本官是太監。”
滿室的香風仿佛瞬間凝固,阿伊莎臉上的嬌憨僵住。
她張了張嘴,指尖懸在半空,像是沒聽懂這句石破天驚的話。
宴會廳陷入詭異的死寂,唯有那西域公主漸漸急促的呼吸聲。
巴圖爾親王猛地掀翻碗碟,青銅酒樽滾落在地發出嗚咽般的悶響。
“大夏竟拿閹人身份羞辱我西域?!”他腰間彎刀出鞘三寸,寒光映得衆人臉色發白。
宴九霄打個手勢,頃刻間龍禁尉自殿外湧入。
“親王再如何性情潇灑,也要想想你腳下踏的,是哪塊土。”
崔漱音左手理着發鬓,話音上挑,“還是多怪千歲過于英俊潇灑,竟是令西域公主一見傾心。”
宴九霄眸色緩緩移向崔漱音,對上她戲谑眼神。
她什麼意思,看好戲?
垂眸掩去眼底翻湧的情緒,宴九霄面沉如冰。
“哥哥,算了。”阿伊莎抱住巴圖爾亮彎刀的臂膀,有些失魂落魄。
她回頭看宴九霄,自始至終他的眼神都不往她這看過一眼。
但她既然貴為西域公主,還是有幾分自己的驕傲。
“三日之後的圍獵,不妨與本公主切磋一番。”阿伊莎擡起下巴對着宴九霄說,“我是以鄰國公主的身份邀請你。”
“好啊。”宴九霄雖應下,眼神卻死死釘在崔漱音面上。
見還算是達成目的,阿伊莎才滿意地回到座位上,劍拔弩張的局面算是終于松懈。
這頓接風宴席吃得不鹹不淡,在場無一人吃得了香。
崔漱音也吃得心口發悶,了無生趣,宴席結束便早早回了鳳藻宮。
方才大殿上那西域公主朝宴九霄表白,自己為何心顫?
若從利益上說,西域公主真對宴九霄芳心暗許,怕是也有利可圖,自己為何如此抗拒?
但宴九霄自然不可能真能娶了那西域公主,不對到底在想什麼啊?!
崔漱音強行分析了一番西域公主若是喜歡宴九霄的好處,發現居然還是利大于弊。
算了,心亂如麻。
西北其實分了南北支,而這巴圖爾親王和西域公主,便是北支部落的貴族。南支自然便是南疆地區,隻不過日漸衰落,北支便時常以西域稱自己,這号頭有繞過南支把整個西域收入囊中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