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2頁)

還是張二狗的爹先崩潰了,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指着江衛國,對兩個公安哭喊道:“公安同志!就是他!就是他搞的鬼!我兒子聞了他家飄出來的邪氣,就就瘋了啊!他會妖法!他就是個妖怪!”

“肅靜!”

年輕公安回過神來,厲聲喝止,然後向前一步,逼視着江衛國,聲音嚴厲:“江衛國!你被舉報使用封建迷信手段,傷害群衆身體健康!現在,我們要對你家進行搜查!你最好老實配合!”

“妖法?”

江衛國終于開口,聲音沙啞,仿佛在咀嚼這兩個字。

他沒有看那個咋咋呼呼的年輕公安,而是将視線轉向了旁邊那個一直沉默觀察的老公安。

“同志,”

他緩緩說道,“你說的是這個嗎?”

他側過身,讓開了門口的位置。

一股濃郁辛辣,卻又帶着安神氣息的草藥味,伴随着竈膛裡燃燒的木柴香,從屋裡飄散出來,瞬間沖淡了院裡緊張的空氣。

屋裡,燈火通明,蘇秀雲正抱着孩子坐在桌邊,桌上還擺着沒收拾的碗筷。

一切,都是最普通、最正常不過的農家景象。

江衛國指了指竈上那口正“咕嘟咕嘟”冒着熱氣的瓦罐,語氣平淡地解釋:“前夜,村裡遭了狼災,家門口死了七八頭畜生。血腥氣太重,怕引來瘟疫,也怕驚擾了孩子。我這是在熬煮驅邪避穢的草藥湯,熏一熏屋子。都是些山裡常見的艾草、雄黃、蒼術。這方子,還是當年在部隊裡,老軍醫教的,說是能防疫,也能讓牲口安生。”

他頓了頓,歎了口氣,目光再次投向瘋瘋癫癫的張二狗,眼神裡滿是“無奈”和“惋惜”。

“至于二狗子或許是他身子骨虛,陽氣弱,受不住這草藥的剛烈正氣,沖撞了?”

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滴水不漏。

既解釋了“香味”的來源,又把“中邪”引到了一個唯心卻又無法辯駁的“體質”問題上。

年輕公安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他總不能說部隊軍醫教的防疫方子是“妖法”吧?

這時,那個一直沉默的老公安終于開口了,他叫李衛東,是縣裡刑偵隊的老人,見過的怪事比年輕人吃過的鹽都多。

他盯着江衛國的眼睛,沉聲問道:“你家有狼襲?我怎麼沒接到報案?”

“死了幾條野狗而已,還要麻煩政府嗎?”

江衛國淡淡地回應,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李衛東的瞳孔微微一縮。

他打量着眼前的江衛國。

這個男人,身上有一種與他農民身份極不相符的、山一般的沉穩和海一樣的氣場。

他不像是在接受審問,倒像是在考校他們。

李衛東的心沉了下去。

他意識到,今天這事,恐怕不簡單。

“你說你是給國營飯店供貨的技術員?”

他換了個話題,突然問道。

這是他來之前,聽村幹部提了一嘴,特意記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