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來之前,聽村幹部提了一嘴,特意記下的。
“是。”
江衛國點頭,轉身從堂屋的抽屜裡,拿出了那張早已準備好的、被王廚師蓋了章的“定向采購協議”,遞了過去,“這是我跟紅旗公社還有縣飯店簽的協議。我負責培育一些特殊的農作物品種。公安同志,我所有的實驗,都是有記錄,受管制的。如果是因為我實驗的農作物花粉,意外導緻了張二狗同志出現過敏性幻覺,那這是生産事故。我們應該立刻送他去衛生所,進行科學的診斷和治療。”
他看着年輕公安,一字一頓地說道:“而不是在這裡,大喊着‘妖法’,開曆史的倒車。同志,現在是1982年了。”
“轟!”
江衛國這番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了兩個公安的心上。
江衛國用一份官方文件,輕而易舉地将整件事的性質,從“刑事案件”扭轉為了“民事糾紛”,甚至還站在了“講科學、破迷信”的政治制高點上!
年輕公安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他意識到自己從一開始就落入了對方的話語陷阱。
老公安李衛東的後背,已經滲出了一層冷汗。
他死死地盯着手裡的那份協議,那枚鮮紅的公社印章,是那麼的刺眼。
他明白了,眼前這個人,根本不是什麼泥腿子,而是一頭蟄伏在鄉野的、懂得如何用“規矩”來保護自己的猛虎!
“咳咳,”
李衛東幹咳兩聲,将協議還給江衛國,态度已然緩和了許多,“江同志,是我們工作方式有問題,你别介意。你看,現在張二狗這個情況确實應該先送去衛生所。”
“理當如此。”
江衛國點頭,他從口袋裡掏出十塊錢,遞到張二狗他爹的手裡,“老哥,二狗子變成這樣,不管是不是我的原因,我都心裡不安。這點錢,你先拿着,算是我這個做鄰居的一點心意,趕緊帶孩子去看病吧。”
這一手,更是讓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不僅在法理上無懈可擊,在人情上,更是做得滴水不漏。
張二狗的爹拿着那十塊錢,一時間竟不知道是該接還是不該接。
最終,這場由一顆辣椒引發的“妖法”風波,在老公安李衛東的強力調解下,以“送院治療,後續協商”的方式,草草收場。
兩個公安帶着還在胡言亂語的張二狗和他的家人,匆匆離去,仿佛是逃離。
村民們也議論着,漸漸散了。
他們看向江家大門的眼神,已經無法用簡單的“敬畏”來形容。
那是一種面對未知力量的、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江衛國,他不僅能通鬼神,還能調遣公門!
當院門再次關上,江衛國看着桌上那盞跳動的油燈,嘴角,終于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知道,這不是結束。
無論是江莉那怨毒的眼神,還是那個隐藏得更深的、白衣如雪的林晚秋,她們的手段,絕不會如此粗糙。
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那場所謂的“鳳凰”婚宴上,等着他。
而他,已經磨好了那把最毒的、能讓人堕入血色地獄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