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營飯店二樓,張燈結彩,人聲鼎沸。
江衛國三人的出現,像一陣突兀的寒風,讓滿堂的賓客瞬間一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們身上——那身洗得發白的舊衣服,那張飽經風霜的臉,還有那個躲在大人身後、怯生生的小女孩。
他們與這滿屋的“的确良”和“中山裝”,顯得那麼格格不入。
江莉就站在門口迎客。
她穿着一身嶄新的大紅色連衣裙,燙着時髦的卷發,臉上塗着厚厚的雪花膏,像一個拙劣的、急于登台的戲子。
看到江衛國,她臉上的得意與炫耀瞬間化為怨毒,但很快又被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殘忍的快感所取代。
“喲,爸,您還真肯賞臉來啊?”
她捏着嗓子,聲音尖利刻薄,“我還以為,您這‘大神仙’,不屑于來我們這種凡人的地方呢!”
江衛國沒有看她。
他的目光,像一把冷靜的手術刀,越過這些嘈雜的、無關緊要的血肉,精準地找到了他真正的目标。
不遠處的一張上等席位上,坐着一個穿着潔白連衣裙的女人。
她的氣質溫婉如水,臉上帶着悲天憫人的柔和,正微笑着與身邊一位西裝革履、氣度不凡的中年男人低聲交談。
林晚秋。
還有她身邊那條來自香江的、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魚——霍振庭。
江衛國的嘴角,勾起一絲無人察覺的、冰冷的弧度。
蛇,終于都出洞了。
“叔叔,您來了。”
林晚秋看到了他,立刻站起身,臉上帶着恰到好處的“驚喜”與“擔憂”,“您身體不好,怎麼還走這麼遠的路?莉莉也真是的,怎麼不派車去接您”
她的話,溫柔體貼,卻句句都在暗示江莉的不孝,同時将自己塑造成了一個善良懂事的角色,引得周圍賓客紛紛側目,對着江莉指指點點。
江莉氣得臉色發青,卻又無從發作。
這場戲,從一開始,就充滿了算計。
他們被安排在了最角落、緊挨着廚房門口的一張桌子。
同桌的,都是些八竿子打不着的遠房親戚,看向他們的眼神裡,充滿了鄙夷和幸災樂禍。
江衛國毫不在意。
他如山般坐下,讓蘇秀雲和萌萌也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