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衛國開口,聲音沙啞得像是破舊的風箱。
他接過碗,将那碗小米粥喝了個底朝天。
一股暖流,順着食道滑入胃裡,終于給這具被掏空了的身體,帶來了一絲人間的暖意。
接下來的幾天,江家大門緊閉,謝絕了一切探訪。
江衛國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恢複着。
他不再去想那些虛無缥缈的空間之力,而是像一個最普通的老農,每日早起,打拳,劈柴,将自己的身體,錘煉得如同一塊百煉的精鋼。
他知道,在無法依賴“神力”之後,這副強悍的肉身,将是他最可靠的武器。
而外界,那場“鴻門宴”的餘波,卻在以一種更加猛烈的方式,瘋狂發酵。
縣城裡,關于“江家詛咒”的流言,已經演變成了無數個神乎其神、卻又被人深信不疑的版本。
江衛國這個名字,成了一個活着的傳奇,一個行走的禁忌。
機械廠的王愛民主任,因為“嫁女不成反遭咒”,成了整個縣城的笑柄,據說在單位裡被主要領導約談,原本要提拔的副廠長之位,也徹底泡了湯。
他一病不起,整日在家中唉聲歎氣。
那個不可一世的港商霍振庭,在醫院裡清醒過來的當天,便不顧一切地逃離了縣城,連投資考察都未完成,仿佛這裡是什麼龍潭虎穴。
而林晚秋,那個在宴會上八面玲珑、溫柔婉約的白衣仙子,則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沒有在人前出現過。
江衛國知道,她隻是潛伏了起來。
像一條最毒的蛇,在暗中,等待着下一次吐出緻命毒信的機會。
這種被所有人畏懼的“名聲”,給江家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安甯。
再也沒有不長眼的親戚敢上門攀附,再也沒有地痞流氓敢在建國菜站附近晃悠。
孟山三人,幾乎成了擺設。
但江衛國的心,卻一天比一天沉重。
他坐在院子裡,看着萌萌在陽光下追逐着一隻花蝴蝶,那張天真無邪的笑臉,像一根針,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他意識到,這種靠“恐懼”換來的和平,是何其的脆弱。
就像建立在沙灘上的城堡,一個浪頭打來,便會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