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不再是“神”了。
那個能點石成金、能催生萬物、能用一滴露水就逆天改命的江衛國,已經死了。
死在了那場鴻門宴上,死在了孫女那場高燒裡,死在了這塊與他孫女血脈相連的血玉之下。
他所有的金手指,都被斬斷了。
他現在,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除了兩世記憶和一身仇恨之外,一無所有的凡人。
他該怎麼辦?
用普通的食材,去對抗林晚秋和她背後那擁有通天能量的港商?
用凡人的手藝,去挑戰那個即将用最華麗的包裝、最頂級的概念武裝起來的【玉瓊漿】?
這仗,還怎麼打?
一股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無力感,像潮水般,将他淹沒。
他靠着冰冷的竈台,緩緩地,蹲了下來。
高大的身軀,在空曠的廚房裡,第一次,顯得有些蕭索和無助。
他蹲在地上,雙手插進頭發裡,腦子裡一片混亂。
他想起了前世,想起了那被榨幹一切、凍斃街頭的絕望。
難道,這一世,他穿上了铠甲,學會了戰鬥,最終,還是要以另一種方式,輸得一敗塗地嗎?
就在他心神激蕩,幾乎要被那股熟悉的絕望吞噬之際。
他的鼻尖,突然,嗅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熟悉的味道。
那不是食物的味道。
那是一種
混雜着煤灰、皂角、和女人頭發上最樸素的頭油的味道。
是記憶裡的味道。
他的思緒,不受控制地,被拉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那也是一個冬天,他和錢淑芬剛剛結婚不久。
他還是個窮小子,開着生産隊的拖拉機,每天累得像條狗。
而她,那個善良又懦弱的女人,總會提前燒好一鍋熱水,在他回來後,端到他面前,讓他燙腳。
屋子裡,沒有好菜,沒有白米飯。
隻有她用家裡那口老壇子,腌的一種最普通的、卻又無比下飯的辣醬。
那辣醬,用的是秋天裡最便宜的、皮厚肉糙的紅辣椒,加上幾瓣蒜,一把鹽,和一點點為了防止生花而滴入的烈酒。
做法簡單,用料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