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台黑色的錄音機,最終被一個沖上來的王家親戚,用一瓶未開封的白酒狠狠砸爛,刺耳的淫靡之聲戛然而止。
但那些不堪入耳的對話,卻早已像病毒一樣,擴散到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裡,刻進了他們的腦海裡。
院子裡,一地雞毛。
掀翻的酒桌,破碎的碗碟,灑滿地面的酒水和菜湯,混雜在一起,散發着一股狼藉而又屈辱的氣味。
王大海的臉,已經從鐵青變成了豬肝色。
他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在倒流,一股股地往天靈蓋上沖。
他這輩子,從未丢過這麼大的人!
他機械廠一把手的臉面,他王家的臉面在今天被一個他根本瞧不起的泥腿子,當着所有人的面,扒得幹幹淨淨,一絲不挂!
“廢物!你這個不成器的廢物!”
他猛地轉過身,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早已吓得癱軟在地的王振國臉上。
“啪!”
清脆的響聲,在狼藉的院子裡,顯得格外清晰。
王振國被打得眼冒金星,嘴角瞬間就流出了血。
他捂着火辣辣的臉,看着暴怒的父親,眼神裡充滿了恐懼。
“爸我”
“你給我閉嘴!”
王大海又是一腳,狠狠地踹在他的心窩上,将他踹得像條死狗一樣在地上翻滾,“我怎麼會生出你這麼個丢人現眼的東西!老子的臉,都被你給丢盡了!”
發洩完對兒子的怒火,王大海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又像刀子一樣,落在了那個失魂落魄,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精氣神,呆立在一旁的“新娘”江莉身上。
江莉的腦子裡,此刻依舊是一片空白。
那淫靡的對話,那不堪的交易,像一根根燒紅的鐵針,反複地在她腦海裡穿刺。
她那場金碧輝煌的闊太太的夢,她那高高在上的鳳凰的幻影,都被那盤小小的磁帶,碾得粉碎,連一絲灰燼都未曾留下。
她完了。
她知道,她徹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