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動着僵硬的脖子,打量着這個所謂的“家”。
這是一間破舊的土坯茅草房,四面牆壁上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紋,最大的那條裂縫,甚至能看到外面灰蒙蒙的天光。
屋頂的茅草稀稀拉拉,風一吹就簌簌作響,仿佛随時都會被掀飛。
屋裡除了一張他躺着的木闆床,就隻有一張缺了腿的破木桌,以及幾個豁了口的陶罐。
這就是全部的家當。
更要命的是,肚子裡傳來一陣陣強烈的絞痛,那是饑餓的信号。
他已經不記得這具身體多久沒有正經吃過東西了,記憶裡全是黑乎乎的野菜糊糊,還有苦澀的草根樹皮。
“老天爺,這開局也太地獄了吧?”林淵苦笑一聲,心中一片絕望。
就在這時,“吱呀”一聲輕響,破舊的木門被推開了一條縫。
一個瘦弱的身影端着一個豁口的陶碗,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
“阿淵,你醒了?”
聲音很輕,帶着一絲沙啞,卻如同一股暖流,注入了這間冰冷的屋子。
林淵循聲望去,看清了來人。
那是一個約莫十八九歲的女子,身上穿着一件洗得發白的舊布裙,上面還打着幾個補丁。
她的頭發用一根木簪簡單地束在腦後,臉色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而顯得有些蠟黃,但那清秀的五官和溫婉的氣質,卻依舊難掩其清麗的底子。
她就是林淵的嫂嫂,秦淑婉。
一個三天前才剛剛失去丈夫的年輕寡婦。
“嫂嫂”林淵下意識地喊了一聲,嗓子幹得像是要冒煙。
秦淑婉快步走到床邊,将手中的陶碗遞了過來,眼眶微微泛紅:“你總算醒了,快,把這糊糊喝了暖暖身子。這是家裡最後一點糙米了。”
林淵看着碗裡那清得能照見人影的米湯,與其說是米湯,不如說是米水,裡面零星飄着幾粒米糠。可即便是這樣,也已經是這個家最寶貴的食物了。
他掙紮着想要坐起來,卻發現渾身酸軟無力。
秦淑婉見狀,連忙放下碗,将他輕輕扶起,又拿了一個破舊的枕頭墊在他的身後。
她的動作很輕柔,眼神裡充滿了擔憂和關切。
“大哥他”林淵的聲音有些艱澀。他知道,這是嫂嫂心中最痛的傷疤。
秦淑婉的身體微微一顫,眼中的淚水終究是沒能忍住,順着臉頰滑落下來。
她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搖了搖頭,然後端起碗,用一把破舊的木勺舀起一點米湯,吹了吹,遞到林淵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