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這裡?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像一道劃破漫漫長夜的閃電,瞬間劈中了李秀蘭那顆早已麻木的心!
她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微顫抖着,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受控制地洶湧而出。
那不是委屈的淚,不是恐懼的淚,而是劫後餘生、看到曙光時,那滾燙的充滿了無盡希望的淚水!
她沒有問要去哪裡,沒有問以後怎麼辦。
她隻是重重地點了點頭,仿佛要将自己全部的信任與未來都寄托在這個點頭之中。
她轉身,用最快的速度,将她和女兒那幾件洗得發白的舊衣服,還有暖暖最喜歡的那隻布老虎,全都包進了一個小小的布包裡。
她的動作那麼快,那麼利落,仿佛遲緩一秒,這個夢就會碎掉。
江衛國沒有催促,隻是靜靜地等在門口。
他走進屋彎下腰将床上那個因為被驚醒而有些迷糊的小小身影,連同被子一起,溫柔地抱了起來。
“不怕暖暖”,他用自己那粗糙的臉頰,輕輕蹭了蹭孫女柔軟的頭發,“爺爺帶你去一個新家。一個再也沒有人會欺負你和你媽媽的新家。”
江暖暖在他那寬闊而溫暖的懷抱裡,嗅着爺爺身上那股熟悉而又令人安心的味道,她眨了眨惺忪的睡眼,伸出小手,緊緊地抓住了爺爺的衣襟,将小臉埋了進去重新沉入了夢鄉。
當江衛國抱着熟睡的孫女,李秀蘭提着那個小小的包袱,一前一後地從房間裡走出來時,堂屋裡的三個人,才仿佛從石化中,稍稍回過神來。
王淑芬看着那個被江衛國視若珍寶般抱在懷裡的孫女,一股尖銳的嫉妒與不甘,再次刺痛了她的心。
她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指着江衛國,發出了沙啞的嘶吼:“江衛國!你把我的孫女放下!你要走自己滾!憑什麼帶走我們江家的種!”
江衛國抱着孩子,緩緩地轉過身,這是他今晚第一次正眼看她。
那眼神平靜淡漠,像是在看一個歇斯底裡的陌生人。
“從你們簽字畫押的那一刻起,”他緩緩說道,“她就隻是我江衛國的孫女。與你們,再無半分關系。”
“你你不得好死!”
王淑芬發出了最惡毒的詛咒,“你一定會後悔的!等你老了病了動不了了我看誰給你端茶送水!誰給你養老送終!你等着孤苦伶仃地死在外面吧!”
面對這惡毒的詛咒,江衛國臉上依舊沒有任何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