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了病房,沒有再回頭。
門外,陽光燦爛,刺得我眼睛有些發酸。
我深吸了一口氣,空氣裡,是自由的味道。
我和顧淮的故事,到這裡,就真的結束了。
番外(顧淮視角)
我曾以為,林晚是我人生中最穩固的背景闆。
她安靜、溫順,永遠在我身後,所以我才有恃無恐地去追逐前方那些鮮亮刺眼的霓虹。
蘇曉曉就是那道最亮的霓虹。
她年輕、大膽,像一團火,輕易就點燃了我早已被平淡婚姻消磨殆盡的激情。我享受着她毫不掩飾的崇拜,享受着為她一擲千金的虛榮。
我帶着她去海邊,看她像孩子一樣在沙灘上奔跑,那一刻,我感覺自己也年輕了。
林晚察覺到我身上的海腥味時,我隻覺得煩躁。
她為什麼總是這麼敏感?為什麼不能像從前一樣,對我的一切都無條件地信任?我用謊言和不耐煩築起高牆,以為這樣就能把兩個世界隔開。
我天真地以為,隻要我不承認,我的堡壘就固若金湯。
我忘了她的生日,卻陪蘇曉曉過了。
因為蘇曉曉會鬧,會撒嬌,她的快樂是需要我費心去換的,這讓我有種被需要的滿足感。
而林晚的愛,太安靜了,安靜得像空氣,讓我常常忽略它的存在。
直到她把離婚協議摔在我面前,我簽下名字的那一刻,心裡想的還是,過不了幾天,她就會哭着回來求我。畢竟,她那麼愛我,她離不開我。
可我錯了。
我忘了,她是個很舍得的人。
她可以放棄讓她覺得不舒服的工作,可以丢掉那些很貴卻壞了的水果。
而壞了的我,讓她不舒服了。
所以我被她丢掉了。
她真的走了,帶走了這個房子裡所有的溫度。
蘇曉曉搬了進來,卻隻帶來了無休止的争吵和索取。她會因為我無意間保留了林晚用過的杯子而大發雷霆,會因為我沒能立刻滿足她的物欲而摔門而去。我這才發現,我趕走的是一片海,卻妄圖用一口井來填滿。
公司破産的消息傳來時,蘇曉曉比任何人都先消失了。那些稱兄道弟的朋友,也都成了電話裡忙碌的盲音。
我衆叛親離,一無所有,獨自守着這座空蕩蕩的墳墓。
我開始發瘋,我偏執地認為,一切的根源,都是那頓海鮮。
是我在她最忌諱的地方,給了另一個女人她最渴望的偏愛。我必須證明,我願意為她承受那種痛苦,甚至死亡。
我坐在那家海鮮餐廳裡,将那些我碰一下就會窒息的東西,一口一口地吞下去。喉嚨裡的灼痛和皮膚上的紅疹,都成了我獻祭的證明。我想讓她看到我的忏悔,我想用自毀來換她一次回頭。
我沒死成,卻摔斷了我的下半生。
躺在病床上,我成了别人口中那個從雲端跌落的笑話。癱瘓、破産、無家可歸。我像一灘爛泥,連擡頭的力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