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16頁)

躺在病床上,我成了别人口中那個從雲端跌落的笑話。癱瘓、破産、無家可歸。我像一灘爛泥,連擡頭的力氣都沒有。

最後,她還是來了。

她還是那麼好看,平靜得像一湖秋水,照不出我一絲一毫的狼狽。我像個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浮木,啞着嗓子告訴她,我為她吃了海鮮,我差點死了。

她隻是看着我,眼神裡沒有波瀾,輕輕地說:“顧淮,這毫無意義。”

毫無意義。

這四個字,比死亡判決書更讓我絕望。原來我拼盡全力、自以為悲壯的贖罪,在她眼裡,隻是一場與她無關的鬧劇。

她走了。這一次,我連追上去的資格都沒有了。

我躺在這張冰冷的病床上,日複一日地望着雪白的天花闆。

記憶像潮水将我反複淹沒。

我想起大學時,她為了給我送一份熱飯,在大雪裡摔倒,膝蓋磕得青紫,卻把飯盒護得好好的。

我想起我們剛結婚時,我創業失敗,她拿出所有積蓄,抱着我說:“别怕,我們從頭再來。”

原來,她不是沒有離開過我。是我一次又一次地,把她推開了。

我的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生命的氣息正從這具無用的軀殼裡一點點流逝。

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我眼前浮現的,不是蘇曉曉那張年輕的臉,也不是我曾引以為傲的财富。

而是很多年前的一個午後,林晚趴在圖書館的桌子上睡着了,陽光灑在她長長的睫毛上,投下一片安靜的剪影。

我看着她,心裡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安甯。

那一刻我本該知道,那便是我一生所求。

是我弄丢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