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是被凍醒的。
山洞裡的夜,寒氣仿佛是從石頭縫裡長出來的,帶着濕冷的土腥味,一縷縷纏上骨頭,要把骨髓都凍成冰碴。
她費力地睜開眼。
腦子尚未完全清醒,左臂的傷口就先用一陣尖銳的刺痛,痛感直沖頭頂,讓她頭暈難受。
洞裡唯一的火堆仍在燃燒,跳動的火光,映着一道背影。
寬肩窄腰,身形挺拔,卻僵得像一塊寒鐵。
是蕭景珩。
然後,她的目光越過他的肩,看清了他手裡的東西。
一枚通體烏黑的飛镖。
沈知意的心,落回了原處。
仿佛感應到她的視線,蕭景珩緩緩轉身。
跳動的火光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明暗交錯間,那張俊美的臉龐上每一寸肌肉都寫滿了掙紮
他臉上平日裡那種高高在上的煩躁和怒火都消失了,眼底空洞洞的,像一場大火燃盡後,隻剩下冷卻的灰燼。
沈知意甯願他像從前那樣對自己發火,也好過現在這副死水般的平靜,讓她心頭發緊。
那雙帶着審視的眼睛。
“你早就知道?”
他的聲音又輕又啞。
沈知意沒說話。
她用沒受傷的右手撐着身子,想從冰冷的石台上坐起來。
這個簡單的動作,卻狠狠扯動了左臂的傷口。
左臂的傷口被狠狠一扯,那痛感像一根燒紅的鐵釺,從傷處猛地捅穿了她的身體,她喉嚨裡逸出一聲悶哼,冷汗瞬間浸濕了額發。
“公主府隻是個擺設。”蕭景珩替她把話說完,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他喉結劇烈地上下滾動,從喉嚨裡擠出一聲短促又怪異的氣音。
“所以你就拿自己的命當籌碼?”他猛地舉起那枚飛镖,烏黑的镖身在他修長泛白的手指間,顯得格外陰森,“就為了把他們釣出來?釣出我父親的玄鷹衛?”
他死死盯着她。
他想不明白,這個女人身體裡究竟藏着一顆什麼樣的心?是熱的,還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