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不明白,這個女人身體裡究竟藏着一顆什麼樣的心?是熱的,還是冷的?
他想從她臉上找到一點後悔,或者哪怕一點點的害怕。
什麼都沒有。
沈知意迎着他幾乎要将自己生吞活剝的視線,艱難地扯了扯嘴角,因為疼痛,氣息有些不穩。
“不用我的命來賭,阿兄”她輕聲反問,聲音裡帶着一絲若有似無的譏诮,“你會信我說的任何一個字嗎?”
“你會信我母親的死,不是史書上那句輕飄飄的‘後宅争寵,郁結于心’嗎?”
這兩個問題,像兩記重錘,砸碎了他一直以來深信不疑。
他啞了。
是啊。
他會信嗎?
他不會。
他隻會覺得這個女人又在作妖,又在玩什麼他看不懂的把戲。他隻會更加瞧不起她,厭惡她,甚至會親手把她送回報國寺,讓她在那青燈古佛前自生自滅。
看着他臉上最後一絲血色褪去,看着他眼中那份與生俱來的驕傲正被茫然和驚恐一寸寸吞噬,沈知意知道,火候到了。
這出苦肉計,總算沒白演。
她垂下眼,聲音放得更輕,像一縷鑽進人骨縫煙霧。
“母親臨死前,托人帶給我一句話。”
“她說,幽州故人之情,至死難安。”
幽州!
他腦子裡“嗡”的一聲,眼前發黑,瞬間一片空白。
幽州!那是他父親蕭慎一戰封王的地方!
玄鷹衛!就是父親當年從幽州戰場上帶回來的親兵!是他肅王府最鋒利的刀,隻聽他一人号令!
那個他從小當成神明一樣敬仰的父親。
那個戰無不勝、光芒萬丈的肅王。
那個他一直看不起,認為連踏入王府門楣都是一種玷污的繼母,沈知意的母親
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