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人看人,從不避諱目光,自認為沒用多少惡意,她們就是覺得人就是拿來看的。
看兩眼,說幾句,又不會掉肉。
阮星眠前腳進廚房,後腳外面人開始議論她。
隔着廚房一道牆,她聽得清清楚楚。
“星眠這樣打扮乖多了,前幾次回來,像個金毛獅王,沒點姑娘家的樣子。”
另一個附和:“這孩子馬上大專畢業了吧,先找工作還是先嫁人啊,要我說先嫁人,姑娘家家讀那麼多書幹嘛,反正都要結婚生娃。你看她姐姐,讀完研究生還要讀博士嗎?别讀了吧,女孩讀高了很難嫁出去”
阮星眠聽得火冒三丈,噌地站起來,放你娘的狗屁。
她握着手裡雞蛋氣勢洶洶往外沖。
剛到門口聽見阮星月冷冰冰的聲音:“你兒子倒是比我妹妹有姑娘家的樣子,找着婆家了沒?”
她怼的第一個人。
阮星眠抵着門口,緊随其後怒視第二個人:“你兒子三十畢業的初中生,連博士兩個字都寫不來,活得這麼優秀嫁出去了嗎?”
她倆容貌相似,罵人的樣子截然不同,氣勢卻是一樣的強。
一個冷中帶硬,一個柔中帶剛,橫豎兩個字——硬剛。
兩婦女被兩年輕女孩當場下臉子,面上有些挂不住。
左右看看,想拉人幫忙說教幾句,姑娘家這種脾氣要不得。
卻發現沒一個敢開口的。大家都在興奮地隐晦地看熱鬧。
眼裡寫着——你惹她倆幹嘛呀。
第一個開口的吳嬸子讪讪一笑,看向阮星月:“大家就是随便聊聊,星月你誤會了。”
第二個姓劉,和李雪面和心不和,以前孩子讀書的事找過李雪幫忙,她兒子沒過成績線,進不了李雪高中,她認為是李雪搞的鬼。
喜歡在背後蛐蛐。
李雪這人直來直去,又實在忙,加上村裡不少婦女嫉妒她家大房子,覺得她會算計有心機,收阮星眠作女兒,分小叔子的撫恤金,背後酸得不行。
吳嬸子觍着臉想混過去,阮星月不賣她的賬:“端着我家的碗,踩着我家的地,編排我家的人,心眼子小手指頭那麼長,對我家的事指指點點,吃飽了撐的?”
“星月”劉福妹等她罵完了才從廚房出來,“别跟上了年紀的人計較,村裡人都這樣,沒事嚼兩句舌根,看别人口袋有錢,日子過得舒心,心裡酸得慌。”
這話一出,不亞于當場打兩個大耳光,兩個女人立刻沉了臉色,扔了手裡吃的,往家去了。
劉福妹完全不在意,倒是笑眯眯看着兩個小丫頭。
和小時候一樣,打架吵架一起上,永遠護着對方,不帶怕的。
阮星眠看到阮星月手裡的大包小包,還有車裡的大紙箱子,倒是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