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聲問他的時候,他都說“好”,額頭蹭她肩頭時,留下母親去世後的第一滴淚。
再擡起頭,是無悲無痛拿回身份的陸家大少。
顧醒和徐則傾差不多同一時間到。
他倆開車開得快,季聆和阮星眠還在後面。
阮星月瞬間有了幫手。
陸老爺子驅着電動輪椅出現,先沖阮星月低低一笑,笑裡帶悲:“星月啊,又是爺爺白發人送黑發人啊。”
他一個人默默待了很久,這是他最疼愛的兒媳婦,管理天賦異禀,又富有同情心。
她是陸家的福氣。
嫁進陸家,卻成她最大的劫數。
季聆開得慢,她兩人趕來,晚宴過了。
阮星月單獨給她們點外賣。
人群散去,陸浮川坐在角落的小馬紮上,看着母親的遺像發呆。
時間一晃而過,已經淩晨,陸浮川擡起猩紅的眼:“你們回房間休息,我一個人守夜沒問題。”
阮星月率先開口:“我們不會讓你一個人。”
不知哪個字觸到他的淚點。
陸浮川将臉埋進膝蓋,很快,靈堂裡響起一陣不忍細聽的哭聲,是一個兒子對母親說不出口的挽留。
那哭聲不是嚎啕,是從喉嚨最深處擠出來的,混着抽氣的哽咽,一下下卡着胸口,像有隻手在裡頭狠狠擰。
季聆阮星眠壓根不敢看他,别過臉眼淚順着臉頰流。
阮星月沒說話,她走過去,淚水無聲砸在地闆上,悄悄蹲下來,從側面輕輕環住他的肩膀。
手臂收得不算緊,卻帶着溫熱的溫度,像把他裹進了一團柔軟的暖裡。
她的下巴輕輕擱在他發頂,長發灑落他臉頰,發間的氣息混着淡淡的茉莉香,一點點漫過他被哭聲浸得發澀的鼻腔。
他的肩膀還在抖,哭聲卡在喉嚨裡,像被什麼堵住了。
她便慢慢拍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像哄小時候受了委屈的阮星眠。
“陸浮川,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