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北的風波,在顧家徹底覆滅後,漸漸歸于平息。
那場慘烈的直播和其後牽引出的種種秘聞,成了市民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但終究會被新的熱點所取代。
數日後,我離開了那家小賓館,沒有直接去車站,而是買了一束白菊,乘車來到了城郊的墓園。
這裡的陽光很好,青松翠柏,肅穆安靜。
我找到了那兩座新的墓碑,一座屬于年輕的母親,一座屬于她還未來得及看遍世界的孩子。黑白照片上,他們的笑容燦爛而無辜。
新鮮的泥土前,擺滿了親友們送來的鮮花和玩具。
我将手中的白菊輕輕放下,看着照片裡那定格的幸福,心中默念了一句往生咒。
我此行下山,本為救一人而來,卻不料善緣變惡果,最終眼見她自取滅亡,更連累了無辜。她們的逝去,是這場因果中最大的無妄之災。
正當我準備離開時,一個熟悉又落寞的身影從不遠處走來。
是那個痛失妻兒、親手複仇的男人。
他瘦了很多,眼中的狂怒和暴戾已經褪去,隻剩下如深淵般的空洞和哀傷。
他似乎是剛從警局出來,來探望他的家人。
他抱着一束嶄新的、妻子最愛的香槟玫瑰,默默地放在墓碑前,蹲下身,用粗糙的手指,一遍遍擦拭着墓碑上妻兒的笑臉。
他看見了我,一個穿着洗得發白道袍的陌生人。
他眼神裡閃過一絲警惕,但更多的,是無暇他顧的疲憊。
我對他微微颔首,輕聲道:“節哀順變。”
他沒有回答,隻是自顧自地低語,像是在對妻兒說話,又像是在問我:“我總在想,如果那天我沒有讓她帶孩子去那個路口,如果我讓她在家裡等我,是不是一切就都不會發”
他的聲音沙啞,充滿了無盡的悔恨和自責,這是一個普通人面對無常命運時最真實的痛苦。
我沒有用因果天道之類的大道理去勸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