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菀從鏡子裡看到了一身皺褶西裝的沈屹西。
他手裡拎着個破舊的公文包,眼下挂着濃重的青黑,曾經一絲不苟的鬓角已經冒出雜亂的白發。
最令人心驚的是他的眼神——像一潭死水,再不見當年的倨傲。
“這件……這件禮服我要了。”沈屹西直勾勾地盯着桑菀,聲音嘶啞得可怕。他顫抖着從包裡掏出一疊皺巴巴的歐元拍在櫃台上,“多少錢都行。”
店員尴尬地站在原地:“先生,這是桑小姐先看中的……”
“我出雙倍!”沈屹西突然拔高音量,随即又像意識到什麼似的壓低聲音,“菀菀……你以前最喜歡我送你衣服……”
整個店面陷入詭異的寂靜。
桑菀緩緩轉身,紅裙擺蕩開優雅的弧度。她平靜地看向沈屹西,眼神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麻煩讓讓,你擋着光了。”
沈屹西如遭雷擊般僵在原地。他嘴唇顫抖着,似乎想說什麼,卻被馳厭側身擋住視線。
“需要幫沈總叫車嗎?”馳厭的語氣禮貌而疏離,手卻穩穩護在桑菀腰間。
沈屹西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遊移,最終踉跄着後退兩步,轉身沖出了店鋪。玻璃門劇烈晃動着,映出他倉皇逃離的背影。
店員小心翼翼地問:“那位先生……”
“不認識。”桑菀幹脆利落地打斷,轉頭對馳厭笑道,“項鍊很配這條裙子,時裝周就穿它吧。”
當晚的慶功宴上,桑菀一襲紅裙站在人群中央,從容地與各路投資人交談。
她不再是依附于誰的桑家大小姐,而是以新銳投資人的身份獲得認可。
“桑小姐對珠寶市場的見解很獨到。”某品牌的資深總監舉杯緻意,“期待我們接下來的合作。”
馳厭站在不遠處,看着他的玫瑰在商場上綻放光芒。助理小聲彙報:“沈氏破産清算已經完成,沈屹西最後一套公寓也被債主收走了。”
“知道了。”馳厭目光始終追随着那道紅色身影,"巴黎天冷,記得給流浪漢收容所多捐些毯子。"
助理會意地點頭離開。
宴會結束時已是深夜,桑菀微醺地靠在馳厭肩頭。
轎車駛過塞納河大橋時,她忽然搖下車窗。
橋洞下蜷縮着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就着路燈翻撿垃圾桶。冷風吹起他花白的頭發,露出沈屹西那張憔悴的臉。
桑菀平靜地關上車窗,轉頭吻住馳厭。
轎車駛入夜色,将橋洞下的陰影永遠抛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