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想再打,被我拉住了。
我不是心疼顧臨安,我是怕父親氣壞了身體。
顧臨安卻誤會了我的意圖,他手腳并用地爬到我床邊,眼中燃起一絲希望,“小禾,你還是心疼我的,對不對?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受傷。”
“小禾,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會濫發善心了,我以後隻對你一個人好,你原諒我,好不好?”
他用一種極其可憐的眼神望着我。
若是從前,看到他這副模樣,我定會心疼得無以複加。
但現在,我隻是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眼神裡一片死寂。
顧臨安眼中的希望,一點一點地熄滅了。
最後終于意識到,他真的徹底弄丢了我。
他發出一聲壓抑的嗚咽,頹然地跪坐在地上,然後開始發瘋似的,一巴掌一巴掌地抽自己的臉。
每一巴掌都用盡了全力,很快他的嘴角就滲出了血絲。
我無意欣賞他的表演,隻是冷淡地開口:“顧臨安,你走吧。”
“當初,因為我們準備結婚,父親才讓你入我家戶口。”
“現在你想幫誰,想愛誰,都請靠你自己的本事。”
“爸,小禾……”顧臨安不想走,“我不能沒有你們,你們是我唯一的親人啊。”
“收起你那套吧!誰是你親人!”陸川恰好端着藥進來,聽到這話,大步上前,再次将顧臨安扔了出去。
當天下午,公安同志來錄了口供,我這才知道,在我被綁走後,是陸川第一時間報了警并追了上來,而顧臨安是在許久之後才報的警。
可那又有什麼用呢?我隻覺得無比諷刺。
“姜禾同志,你放心,根據你提供的線索,我們已經将宋晚秋及其同夥全部抓捕歸案,一定會給你一個公道。”
公道來得很快,人贓并獲,有我的指認人販子們無從抵賴。
公安人員在宋晚秋的行李中,搜出了她與人販子們來往的信件,罪證确鑿。
但最讓我震驚的是,通過審訊,公安機關挖出了一個盤踞在當地多年的特大拐賣團夥。
宋晚秋的母親,就是十幾年前被拐賣到那裡的一名女知青。
我簡直不敢想象,如果不是陸川恰好來農場探望退伍的戰友,又恰好看到了我被帶走的那一幕。
一旦我被帶進那個村子,等待我的将是怎樣生不如死的命運。
一個多月後,案件塵埃落定。
公安機關成功解救了數十名被拐婦女兒童,其中就包括宋晚秋那早已麻木的母親。
至于宋晚秋,很不巧,就在她登上回城卡車的前兩天,她剛剛過完了自己十八歲的生日。
等待她的,是法律的嚴懲和一輩子的罵名。
這一個多月,我也做出了我人生的重要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