躊躇良久,他才開口,“我是來和你道别的…”
如今的情境,我覺得我們之間真沒有道别的必要。
但還是出于禮貌,讓他進門了,轉身繼續收拾行李。
他走進來環顧四周,目光在打包好的行李上停留片刻,“你要出遠門?”
“不是出遠門,我要回家了。”
他深吸一口氣,“我今天去見了老領導。”
停頓片刻,“才知道這些年…是你父親在背後關照我。”
我合上行李,沒有接話。
“清韻,”他突然上前一步,“如果我說後悔了,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我望着這個曾經深愛過的男人,忽然覺得恍如隔世。
“你來找我,不是因為你對我有感情,也不是出于你對我父母的感激…”
我輕笑一聲,“隻不過是你現在落魄了,走投無路了,發現這些年你引以為傲的‘靠自己打拼’,其實都是我父親在暗中鋪路,現在這條路被掐斷了,你無法接受而已。”
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卻無法反駁。
“至于林雪梅…”
“她至少比你誠實。她要的是利益,明碼标價,沒有價值了,立刻抛棄。”
“就像當年她選擇了職位更高的劉逸辰一樣,隻不過造化弄人。”
他難堪的低下頭,“是我識人不清…”
“沈硯洲,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他站在原地,卻掩飾不住滿身的疲憊,最終,他緩緩擡手,向我敬了最後一個軍禮。
“保重!”
看着他轉身離去的背影,我突然想起六年前那個在火車站接我的年輕軍官,也是這樣幹脆利落的轉身。
隻是這一次,我們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三個月後,我在京城的設計院收到張姐的來信。
信中說沈硯洲回原籍進了棉紡廠的保衛科。
林雪梅則嫁給了一個年長的供銷社主任做續弦。
生活本就是豐儉由人,冷暖自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