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話。
下方的沈嶼風眸色動了幾分,心裡生出幾分諷意來,多可笑,一個月前還在自稱‘臣婦’的他的夫人,如今就已經成了陛下的‘臣妾’。
一字之變,已是身份君臣之遙。
沈嶼風雙眸緊緊盯着她,曾經本該與他最親密之人,就這麼一步步重新走到他面前。
柳桑月将手中的錦囊遞上前去。
“祝永安侯旗開得勝,連戰皆捷凱旋!”
她的聲音平靜冷淡,她也知道沈嶼風此去确實能得勝,自此平步青雲。
前世,他的右腿在這場戰事中受了傷,留下了病根,導緻後來中年時,常年受腿疼折磨。
柳桑月若有所思看了他右腿一眼。
“多謝愉妃。”沈嶼風接過她手裡的錦囊,又順着她視線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腿,“我腿上可有什麼?”
柳桑月淡淡收回視線,搖頭:“無事。”
她轉身離去。
前世他受的那點腿痛,跟他今生打在她身上留下的鞭傷痛意相比,哪裡算得上什麼。
她從沒打算提醒他。
既然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運要走,那腿上的傷想必便是沈嶼風注定要走的命運,她并不在意。
宮宴結束。
沈嶼風身穿铠甲,一路從宮門領兵出發。
而柳桑月亦随着謝明淵到達城門口送行。
抵達門口。
柳桑月坐在陛下的馬車上,看着那邊沈家人過來送行。
姨娘打扮的白迎珠哭得梨花帶雨,一副不舍至極的模樣,而霖兒更是大哭起來,就連老夫人在一旁,亦是擦了幾下眼花。
叫人看了不禁感歎侯府的親情深厚。
而柳桑月就這麼坐在轎裡看着,卻并未有任何反應。
她依稀記起來,前世,她也是來送行了的。
隻不過,她是不受待見的正妻。
——“大庭廣衆,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
——“我是去西征,不是去送死,莫要做出這副送葬的模樣。”
——“我走後,侯府上下你需得好好打理,莫要讓我多生煩擾!”
前世沈嶼風字字句句,皆是不耐煩和冰冷。
可今生,眼見面對白迎珠的哭聲,沈嶼風卻沉默接受着,并無多發一言。
柳桑月心裡生出幾分可笑的諷刺來——為前世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