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草屏住呼吸,輕輕将一根細枝橫在洞口。這是她設的第三個陷阱,前兩個都落空了。周翠花說過,抓山鼠要有耐心,得像等蘑菇長出來一樣等。
遠處傳來嘩嘩的水聲,林大山在溪邊清洗剛挖的山藥。他的腿傷已經好了七分,走路還有些跛,但至少不用拄拐杖了。陳秀紅坐在一塊平坦的石頭上縫補衣服,身邊的小滿躺在用柔軟藤條編成的籃子裡,自顧自地玩着一片樹葉。
這是他們在這片山谷停留的第二十一天。
那天本來是要啟程去銅山的,但林大山的腿傷突然惡化,他們不得不尋找一個地方暫歇。命運眷顧,林小草發現了一條隐蔽的小路,通向這個三面環山的谷地。谷中有條清澈的小溪,周圍樹木蔥郁,還有幾處天然岩洞可以栖身。最難得的是,這裡似乎鮮少有人踏足,野菜野果随處可見,溪裡還有小魚。
"抓到啦!"林小草突然歡呼起來。陷阱裡,一隻肥碩的山鼠正驚慌地掙紮。她利落地用石頭結束了它的生命,這是父親教她的——給獵物一個痛快,是獵人的仁慈。
她拎着山鼠回到營地,周翠花正在岩洞口的"竈台"前熬藥。說是竈台,其實隻是幾塊石頭圍成的小圈,上面架着他們唯一的鐵鍋。鍋裡煮着黑乎乎的藥汁,散發出一股苦澀的清香。
"奶奶,看我抓到了什麼!"林小草驕傲地舉起獵物。
周翠花擡頭,眯起眼睛笑了:"好丫頭,夠煮一鍋湯了。"她從身旁的籃子裡抓出幾株野菜,"把這個也放進去,去火的。"
林小草熟練地處理山鼠,皮毛完整地剝下來晾在石頭上——父親說可以做手套。肉砍成小塊,和野菜一起炖。雖然沒有鹽,但肉香已經讓她的肚子咕咕直叫。
"小草,來。"周翠花向她招手,"認識一下這個。"
林小草湊過去,看到祖母手裡拿着一株開着紫色小花的植物。
"黃芩,清熱用的。"周翠花指着花的形狀,"記住,花瓣四片,葉對生,莖方形。找到這個,發燒就不怕了。"
林小草認真記下特征。這些天,周翠花教她認了十幾種草藥,她都用木炭畫在岩洞壁上,旁邊還标上用途。林大山看了直誇她聰明,說将來能當女郎中。
"藥好了。"周翠花舀出一碗深色液體,"給你娘送去。"
陳秀紅正在縫補林小草的褲子。産後虛弱的身體經過這些天的調養,氣色好了許多,臉頰也有了一點血色。她接過藥碗,眉頭都沒皺一下就喝光了。剛開始喝藥時還需要林大山哄,現在卻像喝水一樣自然。苦難,真的能改變一個人。
"小滿今天乖嗎?"林小草蹲在妹妹的搖籃邊問道。
陳秀紅微笑着點頭:"出奇的乖,不哭不鬧,自己玩了一上午。"她壓低聲音,"有時候還對着空氣笑,好像有人逗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