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1頁)

"可能是搶糧的。"護衛隊長老胡經驗豐富,"别慌,列陣!"

護衛們迅速排成一排,将老弱婦孺護在身後。林大山站在最前面,心跳如鼓。經曆過礦場的生死考驗,他不再像從前那樣畏懼戰鬥,但也不想無謂流血。

幸運的是,那幾個黑影隻是遠遠觀望了一會兒就離開了。老胡松了口氣:"不是土匪,估計也是逃荒的,看我們人多不敢動手。"

傍晚,隊伍在一片開闊地紮營。炊煙袅袅升起,人們圍坐在火堆旁分享有限的食物。林家分到一碗雜糧粥和三個野菜團子,比獨自逃荒時強多了。

林小草帶着小滿去兒童組學認字——這是隊伍裡一位老秀才發起的,每天教孩子們認幾個字,講點典故。林大山看着女兒抱着妹妹離去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逃荒路上還能讀書認字,這是何等的幸運。

"想什麼呢?"陳秀紅輕聲問,遞過半碗粥。

林大山搖搖頭,把粥推回去:"你吃吧,我不餓。"這當然是謊話,但他甯願自己挨餓,也要讓妻子多吃點。

周翠花正在給護衛隊長老胡把脈。老胡這幾天一直低燒不退,吃了草藥也不見效。

"濕邪入體。"周翠花診斷道,"得用銀針。"

她從貼身布袋裡取出幾根細如發絲的銀針,在火上烤了烤,然後精準地刺入老胡的穴位。林大山注意到,那布袋上繡着一個褪色的"周"字——外祖父留下的遺物。

"周婆婆,您這手藝絕了!"不一會兒,老胡就感覺輕松了許多,"等到了北邊安定下來,您開個醫館準發财!"

周翠花淡然一笑:"醫者仁心,濟世為懷,不為發财。"

夜深了,營地漸漸安靜下來。林大山躺在臨時鋪就的草墊上,聽着四周此起彼伏的鼾聲和夢呓。陳秀紅和小滿睡在旁邊,周翠花和林小草在不遠處。這種集體生活的安全感讓他有些不适應——在黑石山,睡覺時必須保持警惕,稍有動靜就會驚醒。

正迷糊間,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引起了他的注意。林大山悄悄睜開眼,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溜出了營地。看輪廓像是林小草!這麼晚了,女兒出去幹什麼?

林大山輕手輕腳地跟了上去。月光下,他看到林小草走到營地邊緣的一棵老槐樹下,從懷裡掏出什麼東西放在樹根處,然後跪下磕了三個頭。

"保佑爹娘平安保佑奶奶長壽保佑小滿健康"林小草的聲音輕得像風中的蒲公英。

林大山鼻子一酸。女兒在祭拜什麼呢?他悄悄靠近,借着月光看清了——樹根處擺着幾塊小石頭,排成一個小墳包的樣子,前面插着三根樹枝當香。

"也保佑外曾祖父在天之靈"林小草繼續祈禱。

原來是在祭拜周廣仁!林大山這才想起,今天似乎是外祖父的忌日。他從未見過這位傳奇郎中,母親也很少與他講述外祖父的生平還有展現她的醫術,隻是自從逃荒之後走到那些舊地母親才會說出她年輕時經曆的那些事和外祖父的故事。看來林小草也從周翠花那裡繼承了這份懷念。

林大山沒有打擾女兒,悄悄退回營地。躺在草墊上,他久久不能入睡。外祖父的醫術救了那麼多人,卻救不了自己;母親繼承了醫術,在亂世中依然堅持行醫;現在林小草也在學醫這種傳承,比黃金更珍貴。

天蒙蒙亮時,營地就騷動起來。林大山被一陣急促的哨聲驚醒,隻見老胡正召集護衛隊員開會。

"探路的回來了,"老胡臉色凝重,"前面三十裡的青崗縣封了城門,不讓流民進。"

人群頓時炸開了鍋。青崗縣是通往北方的必經之路,繞道要多走七八天,而且都是山路。

"更糟的是,"老胡繼續道,"後面有人跟蹤我們兩天了,不像是善茬。"

林大山心頭一緊。難道是黑石山的追兵?或者劉員外的餘黨?他下意識摸了摸藏在腰間的小刀——從礦場帶出來的唯一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