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1頁)

老胡眼睛一亮:"老鷹嘴?我知道那地方!确實隐蔽,還有現成的石屋。"

"可是"林大山還想争辯。

"莊稼可以再種,命隻有一條。"周翠花一錘定音,"就這麼定了。"

林小草看着父親頹然垂下的肩膀,知道他心裡有多難受。那些綠油油的莊稼,那些即将成熟的山藥,都是父親一鋤頭一鋤頭種出來的希望啊。

後半夜,全家人悄悄收拾行裝。最重要的糧食、藥材、工具打包成五個大包袱;家人的衣物單獨裝一個小包用那張破棉被包着;周翠花的醫書和藥方則貼身攜帶,小草也把祖母給她的醫書貼身收着。

林大山最後去了一趟田地,摘了幾個最早成熟的豆莢回來。他把豆子一粒粒剝出來,包在手帕裡塞進懷中,像是帶着一份念想。

天蒙蒙亮時,他們準備出發了。林大山和小草用樹枝和藤條做了幾個框和擔架,把糧食都裝到框裡放在擔架上,路平坦的時候可以拉着擔架,省點力氣。林大山背着老胡,胸前挂着一個包袱,身側還别着鐮刀,陳秀紅把小滿綁在胸前,背着一筐糧食,林小草則背着最重的那框糧食,周翠花拿着最輕的包袱和擔架當拐杖。

周翠花站在庇護所門口,最後環視了一圈這個住了半年的"家"。竈台、藥架、小滿的搖籃每一樣都是他們親手做的。老人彎腰從門邊挖出一株小小的藥苗,小心地用布包好。

"走吧。"她輕聲說。

灰灰不知何時出現在路口,它看了看林大山背上的老胡,又看了看全副武裝的林家人,似乎明白了什麼。年輕的公狼仰頭發出一聲長嚎,片刻後,遠處傳來幾聲回應。

"它在叫同伴。"林小草解釋道,"可能要送我們一程。"

果然,當他們走上山路時,灰灰和兩匹成年狼遠遠地跟在後面,像一支無聲的護衛隊。林小草認出其中一匹就是缺耳母狼——灰灰的母親。

山路崎岖難行,老胡雖然強忍疼痛,但每次颠簸都會讓他臉色發白。林家人背着糧食各種東西,早已經累得不行,要不是靠着意志支撐着,早就倒地不起了,連小草都拿着樹枝當拐杖了。

正午時分,他們在一處溪流邊休息。陳秀紅在煮午飯--三把剛舂過的大米和一把野菜幹,要保證趕路期間一行人的肚子都有存貨,林大山在一旁休息順帶四處觀察環境,林小草幫周翠花給老胡換藥,傷口還好沒再出血。

"土匪真會找到溫泉嗎?"她小聲問老胡。

"不止土匪。"老胡神色凝重,"山下在鬧饑荒,難民開始往山上跑了。人多必亂,何況我們現在還有糧食"

林小草心頭一緊。她想起逃荒路上的慘狀——餓紅眼的人比野獸還可怕。

吃完午飯後不久,他們繼續趕路。灰灰和它的同伴始終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偶爾會跑到前面探路,再回來引他們避開危險地段。

第二天傍晚,在小草快要堅持不下去時,突然聽見父親說:“堅持,前面就到地方了。”說罷,周翠花說的"老鷹嘴"終于出現在視野中——那是兩座陡峭山峰之間的凹陷,形似鷹嘴,隐約可見幾間石屋的輪廓。地勢确實險要,隻有一條狹窄的小路通向那裡,易守難攻。

"到了!"老胡激動地想從林大山背上下來,"看,那些石屋還在!"

林大山的臉色也好轉了些:"有現成的住處,省了不少事。"

就在他們準備最後沖刺時,灰灰突然攔在路中央,背毛豎起,露出森白的獠牙。缺耳母狼也發出低沉的咆哮,警惕地盯着前方。

"有情況!"林大山立刻放下擔架,抄起鐮刀。

前方的山路上,幾個衣衫褴褛的人影正跌跌撞撞地向他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