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茶行·客房
林大山推開門時,指尖已經感覺不到木闆的紋理。剛剛從昏迷中清醒又開始奔波,讓這具傷痕累累的身體到了崩潰邊緣。他咬破舌尖,用疼痛強迫自己保持清醒——就差最後一步了。
房中,周少爺正與胡栓子和趙掌櫃低聲交談,見林大山進來立刻起身。燭光下,這位平日裡風度翩翩的富商此刻滿臉倦容,右臂纏着的繃帶滲出淡紅色血漬。
"拿到了?"周明德聲音發緊。
林大山點點頭,手指僵硬地解開胸前暗袋。這個被他用生命守護的油布包,此刻竟重若千鈞。他深吸一口氣,将包裹雙手奉上:"賬本和信都在"
周明德接過時,兩人的手都有瞬間顫抖。油布展開,露出那本藍皮賬冊和火漆封存的密信——盡管邊角被血浸透,但字迹依然清晰可辨。
"崔呈秀貪墨河工銀兩的實證"周少爺快速翻閱賬本,眼中寒光乍現,"還有栽贓太子的密函!"他猛地合上冊子,"大山兄弟,你立了大功!"
林大山想笑一下,卻發現面部肌肉不聽使喚。視線邊緣開始出現黑斑,耳中嗡嗡作響,茶行外的更鼓聲忽遠忽近。他模糊看到周少爺的嘴在動,卻聽不清說什麼。
"大山?林大山!"
聲音突然清晰了一瞬。林大山想回答,膝蓋卻突然一軟。世界天旋地轉間,他感到一隻有力的手臂環住自己肩膀——是胡栓子!
"撐住!"胡栓子低吼着,雙臂死死架住他下滑的身體。但林大山分明感覺到這位鐵漢也在發抖——胡栓子腰間纏繞的繃帶早已被鮮血浸透,箭傷顯然又裂開了。
兩人搖搖欲墜之際,周少爺一聲厲喝:"來人!"四名健仆立刻沖進來,兩人一組分别扶住林大山和胡栓子。
"老爺"胡栓子還想逞強,卻也被仆人們強行按坐在椅子上。他苦笑着看向昏迷的林大山:"這小子比看起來沉多了"
周明德無暇應答,正快速檢查林大山的傷勢。解開染血的衣衫,衆人倒吸一口涼氣——胸前被燙傷的地方已經潰爛發黑,肋間還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隻用粗線草草縫合,此刻全都崩裂開來。
"傷口化膿,已經開始發燒。"周少爺摸了摸林大山滾燙的額頭,轉向仆人,"備擔架,立刻回周府!"
正說着,茶行外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哨響——是暗哨報警!胡栓子瞬間繃直身體,獨手已摸向腰間短刀:"是有人追來了?"
趙掌櫃當機立斷:"老爺,我知道有一條密道,咱們走密道!"周明德立即命下人背起林大山,"栓子兄弟,你能行嗎?"
胡栓子扶着桌沿站起來,臉色慘白卻目光如炬:"死不了!"
衆人迅速掀開密室地闆,露出黑黝黝的通道。趙掌櫃率先鑽入,周明德看見下人們把林大山擡進去後接着進入,胡栓子斷後。就在密道門即将關閉時,茶行前院傳來踹門聲和怒吼:"搜!一寸都不要放過!"